一晃,就过了二十多天,老夫人见自白秋漪嫁进来后,家里一直相安无事,心里更是喜欢。现在,她只是一心盼望着墨染的病,能够一天天地好起来。
这一天,洪氏过来装模作样地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想起心事,就对洪氏说道:“如今秋漪也嫁进来了。你手头的那些账本,该移交给秋漪了。”
洪氏一听,心里一惊,因赶紧问老夫人:“娘,这是什么意思?媳妇不知媳妇有哪里做得不好?”
老夫人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秋漪是柳府的长孙媳妇。这家按理该由她来当。你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也帮着我出了一些力。不过,秋漪既然来了,你也可以歇息了。”
洪氏听了,赶紧就道:“娘呀,秋漪这才刚嫁进来呀,这么快就将家里的账本都交给她,恐怕不妥吧?”老夫人听了,就道:“有什么不妥的,都是自家人!”
洪氏听了,将头就摇的像一个拨浪鼓,她对老夫人道:“娘,可墨染的病到底还没好呀!而且,秋漪还没怀孕,这还不算是咱家的人。还是等墨染的病好了,秋漪给咱柳家生下一男半女后,我再将这些账本交给她也不迟!”
老夫人听了,想想也就道:“你说的也是。到底我还不知她什么心。要是将账本交的太早了,反而坏了事!”洪氏听了,心里更是得意,赶紧就奉承老夫人道:“娘。确实是这个理呀。”
洪氏出了老夫人的屋子,心想,都这么多天儿了,自己也没请秋漪好生吃顿饭,不如今天晚上,自己就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炒几个精致小菜,请秋漪过来吃饭
洪氏叫小丫鬟去大少爷屋里请。白秋漪听了,就对着柳墨染皱眉道:“大少爷,洪姨娘请我晚上吃饭呢。”
柳墨染一听,就皱着眉头道:“洪姨娘请你吃饭?”
“是呀。”秋漪只看着他的反应。
柳墨染沉吟了一下,便道:“也罢。她既请你,你便就去。”
“大少爷,我也想借此试探试探她,到底她有没有在你的汤药里动手脚!”因觉得这个大少爷是个好人,所以秋漪打心眼儿里只想帮帮他。
“不用,这些先不能说。”柳墨染嘱咐了一句。
秋漪听了,也就点了头。她见天色尚早,大少爷这个病人一天到晚地闷在屋子里,看着也不像。她便大着胆儿问:“大少爷,您瞧今天天气也不热,我看那园子里的牡丹花开得也香。不如我扶着您,去屋外的园子里走走吧。”
柳墨染养病多年,早已习惯清静。听了她这话,就淡淡道:“不用。我在屋子里看书打发时间就行。”
秋漪一听,就猛地摇头道:“大少爷,这可不行。我爹爹说过的,这生病了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屋里沉闷,空气又污浊,还是出去便宜。”
“听你这话,你爹爹倒是懂一些药理?”柳墨染放下古书,悠悠问她。
“我爹虽是个七品的芝麻官,两袖清风的,但不去衙门点卯了,就喜欢呆在书房里研究药理的。我跟着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二。”
柳墨染听了,就微微点头。“今日我不想出去。你若嫌闷,自己去逛逛吧。这柳府虽大,但各处精致却也不错。”
白秋漪心里微微失望。她和柳墨染虽名为夫妻,实则算得上是陌生人。既然柳大少爷说不愿去,她当然不敢重复问。
时辰虽过了晌午,但也并不是黄昏,离吃晚饭还有一个时辰,和柳墨染呆在一处,其实也尴尬。他不愿出去,那自己就各处逛逛,排遣排遣。
“大少爷,那我就出去瞧瞧。”
柳墨染朝她颔首,目送她出去。柳墨染屋子附近,就有一个小小的牡丹园。与花卉之中,他独不爱牡丹,偏巧奶奶说这花儿好,富贵喜庆,偏让花匠将这些牡丹花儿移植在这园子里。
白秋漪越过一块高耸的假山石,刚到园子口,就见一个花匠弯着腰,拿着剪子,不知在修剪什么。那花匠见有人来,赶紧收了剪子,对着白秋漪鞠了个躬,口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白秋漪方悟出,此人原是个哑巴。
正要开口,就见身旁有一人快速走来,那人挥了挥手,示意花匠离开。
白秋漪不免诧异,抬头一看,见是这府内的二少爷柳青城。“大嫂,是来此散步吗?”柳青城本欲出府去郊外惠山见师父,走近路绕过这园子时,就看见了低头徘徊的白秋漪。
“是呀。天气也不热,就出来走一走。”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叔嫂。所以,白秋漪对他说话,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柳青城注意到了。他嘴角牵动,忽然就问:“大嫂,和我大哥成亲,是你自愿的吗?”这句话,之前当着祖母和母亲的面,他一直不方便问。但私下见了秋漪,他还是要问一问。
想着那个晚上,他目睹她半夜一个人在杂房织布,心里就觉得有点堵。白家虽没落了,但宅中到底还有佣人,她并不是个粗使丫头。这些伙计,哪里就轮得到她做?莫不是,她在家里,一直受着继母的虐待?以至于,嫁给大哥,也是她继母给做的主?
白秋漪不想柳青城有此一问。她便苦笑道:“我不是贪图富贵之人。”
柳青城是聪明人,听了这含蓄之言,心里也就明白了。他带了同情道:“大嫂,可你现在已经是柳家的媳妇了。”
秋漪便深深一叹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