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于是示意韩珩起身,引着他来到公孙度面前,说道:“公孙大人,这位便是我的同窗小友韩珩韩子佩。”
王烈年过五旬,韩珩三十出头,王烈称呼韩珩为小友,却也恰当。不过论辈分的时候,王烈跟韩珩还是一辈,因为他们当初曾经跟着同一位老师在颍川学习。
公孙度颔首说道:“久闻韩先生大名,今曰得见,实乃幸事!”
韩珩躬身向公孙度行礼,恭维说道:“大人过奖了。珩在代郡时,便常常听到关于大人在辽东招贤纳士,设馆开学,广招流民的种种事迹,来了辽东之后,所见所闻令我很受触动,大人之能,功在社稷百姓啊!”
公孙度见韩珩如此会说话,一张脸顿时满是春风,于是招呼众人一起落座,歌伎伶人纷纷上场,美酒佳肴摆满几案,一顿欢乐的宴会就此开始。
如果不是半路上杀出一个不知死的家伙,破坏了整个宴席友好亲切的氛围,或许就没有了后来许多的故事。
事情是这样的:酒酣耳热之际,公孙度的大儿子公孙康正欲替父招贤,忽然有位喝的醉醺醺的中年文士站起身,指着公孙度的鼻子就是一通骂,彻底把大家都搞懵了。
骂人的这个胆大家伙,名曰李敏,原是河东太守,董卓把持洛阳朝局之后,辞官不做,拖家带口地来到辽东避祸。他之所以放着司隶地界上一郡太守不当,却甘心跑了四千多里路来到辽东,就是不愿意看见大汉皇室被歼佞把持艹控。说起来,也是个忠臣。
李敏是这样骂公孙度的:“公孙升济,枉你自称为国为民,心系黎民百姓,实则国之贼也!辽东四郡向来属于幽州治下,你去年却将其改为平州,还自任平州牧,敢问可有朝廷的诏令封赐?你还自封为辽东侯,出兵南渡攻打青州东莱郡,这种行为可是人臣所为?今曰中午,吾又看到你命人张贴出去的缉拿北海朱虚人氏刘政的告示,刘政来到辽东不到一年,敢问犯了何罪,却被你定为谋反?”
好家伙,李敏这一顿骂,句句都戳中了公孙度的软肋,让他哑口无言,根本无法分辩。公孙度当时那个气呀,恨不得马上就让卫兵将这可恶的李敏拖出去乱刀砍死!
但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公孙度还真不敢这么做,因为王烈和韩珩都在场呢,他要是因为李敏酒后骂了自己,就动手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一位出身世家的司隶太守,这事情传出去,就等于是当众承认了李敏这些控诉其实都是真的!
柳毅见状,急忙起身带着几个卫兵强行将李敏拖了出去,一边拖一边还大声说:“哎呀,这个李敏真是不知礼仪,今曰乃大人为韩先生接风的宴席,竟然这等酒后胡言乱语,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李敏拼命的想要挣脱,奈何却被卫兵死死摁住,直接拖出侯府大门,往大街上一掼,摔了个七荤八素。
公孙度被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宴席于是不欢而散。
就在李敏起身大骂公孙度的时候,韩珩小声询问了王烈此人身份,得知他竟然是河东太守李敏,心里便有几分敬佩和担心起来。
韩珩敬佩李敏敢说真话,不惧怕公孙度的杀心。韩珩担心李敏这一通骂,虽然畅快淋漓,却有可能将自己和家人送上断头台。
公孙度已经气咻咻地离开了,王烈和韩珩便向阳仪和柳毅打声招呼,也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上了马车之后,韩珩对王烈说道:“彦方兄,觉得李敏此人如何?”
王烈摇头,叹息说道:“李敏忠则忠矣,却有些看不清形势,岂能在这种场合借酒辱骂公孙度?”
韩珩点头说“我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刘政,不知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李敏一命?”
“能有什么好办法?除了趁着公孙度的报复没有到来之前,学那刘政一般,赶紧出城逃命,老夫实在想不出来还有第二条路好走!”
“既然如此,彦方兄不如派人前去警示那李敏一番,让他连夜收拾行李,明曰一早便带着家人出城逃命去吧!”
“子佩老弟,你这可是难为我了!若是被那公孙度知道,少不了被他猜忌嫌隙。”
“你我读的都是孔孟圣贤文章,此等危急关头,岂能只顾个人得失?”
“罢了,老夫这次便多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