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细狗还活着。
坏消息,他离死不远了。
他现在卡着的位置相当诡异,是在两片花岗岩的中间,是处于裂缝的死角处的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别说是人了,狗都不愿意钻进去。
他的胸口还有起伏,整个人是一个将死的状态,我把手电打向他的眼睛,然后吆喝了他两声,没想到他还真醒了过来,张嘴的第一句话就是:
“小心,这座陵墓是活的。”
我不理解他口中所说的活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显然我得先把他救上来。他的情况非常危险,身上到处都是血,虽然不知道伤在了哪里,但是看这个出血量大概撑不过两个小时了。我和罗敏的身上都没有绳子,而我的胳膊又太短够不到他,于是我只能采用下下之策,在征得了罗敏的允许后我把身上的紧身潜水服脱了下来只剩背心短裤,然后攥住潜水服的一头把另一头甩到了细狗面前,他伸出胳膊以后发现还是短了一点,于是在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后他向前挣脱了一段距离后抓住了潜水服的另一头,随后就被我慢慢地拉了上来。
细狗从裂缝里出来以后立刻失去了视力,但是令我奇怪的是,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情况,也不吵也不闹,就躺在地上没完没了地喘粗气,我一边摸索他身上的伤口一边问他:“你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的,这踏马的不科学啊。”
那是一处裂缝死角,我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说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塞进快3米深的一处狭窄裂缝里,这毕竟是现实世界,并不是猫和老鼠。
细狗被我暴力检索后惨叫了一声说道:“那个裂缝,就是这座墓的嘴,这张嘴,把我吞了进去,卡在了那个该死的石头缝隙里。”
我检查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完全把他说的话当成了放屁。
他的身上一共有六处伤口,最大的一处伤口位于前胸,是一处擦伤,伤口处的皮肤已经没救了,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伤到骨头。外伤是极好医治的,罗敏的潜水包里有一小瓶碘伏,我要过来以后将其均匀地涂在细狗的胸口上,细狗很快在这剧烈的疼痛下败下了阵,疼得他连腰都弓了起来。
他身上其他的伤口也都是擦伤,至于他为什么会吐血,是被石壁压迫到了胸腔,等出去以后必须要去医院治疗,目前我能做的就是把他的命吊着,让他不那么容易死。
细狗在缓过气来以后开始讲他经历的事情,安德鲁森的死我并没有告诉给他,我怕他闭过气去。
在我们三人在海底分道扬镳以后,安德鲁森便被一道暗流卷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里,细狗本来想顺着坑洞下去,却没想到下面已经被泥沙堵死了,于是他在坑洞旁边的海底石床上找到了一条裂缝,随后通过暗井进入了船墓之中。
他进来的地方是放陪葬品的墓室,据他所说两个墓室里面的陪葬品都被搬空了,只留下了一地的黑棉烂絮,等到他到了第三间墓室里以后,他就突然失去了视觉。
我突然觉得很头疼,因为失去视觉其实是一件非常非常恐怖的事情,如果墓室中有一两具血尸的话,我是绝对想不到活下去的办法的。
细狗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对中国文化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很快便将这件事情意会成了鬼打墙,然后他就摸黑在墓室里到处摸索,并因此很顺利地摸到了一口青铜巨棺。
青铜巨棺是细狗的理解,在他眼里一具2米长的青铜棺椁已经是庞然大物,但是更诡异的是,他发现棺椁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打开了。
我问他棺椁里有没有粽子,他愣了一下,问棺材里怎么会有粽子,难道不是应该有尸体吗?我笑了一声,可怜的外乡人,脑子里真的是只知道吃。
棺椁里的没有尸体,只有满满的血水,细狗一开始并不知情,直到他把手臂浸入血水以后才惊恐地大叫起来,我摸了摸他的胳膊,察觉到上面已经生出了烂疮,看来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还是出现了。
我告诉他那是一具血尸,是只要一出现就能把我们几个人一波送走的boss,他迷茫地啊了一声,然后说出了后来发生的事。
他并没有碰到跑出来的血尸,但是他的胳膊实打实地疼了起来,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误打误撞地找到了甬道,这条甬道也是完全黑暗的,他没走几步就踩到了地面上的机关,然后就掉到了甬道下方的暗道中。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细狗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那地方没有影响我的视力,但我情愿什么都没看到,那地方到处都是尸体,我摔下去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一具尸体的头颅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尸体,他们铺满了地面,一直延伸到了通道的最里面。”
尸体有两种,一种穿着军绿色制服,另一种穿着探险装,很明显就是张大佛爷的人和裘德考的探险队,两批人的尸体保存得很好,几个探险队的人甚至眼珠子还没腐烂,手电筒一照还泛着灰色的光,看着极其下饭。如果细狗说的这一切都符合的话,那么这个墓基本上就没有任何的探索价值了,几百个人下来别说陪葬品,没把墓砖给你敲下来几块带走就不错了,但是我来这一趟又是为什么,参加二叔举办的试胆大会吗?
细狗一直走到通道的最里面,据他所说那是一面墙,墙上有一扇门,他穿过门走了没一会儿就发现甬道越来越窄,最后居然是卡在了石头缝里,最恐怖的是,他能感觉到四周的墙壁在缓慢蠕动,就像是一张嘴在吃东西一样,石壁逐渐靠近,而他的胸腔也因此被压迫,最后昏死了过去。
在他讲完以后我也是检查了他的潜水包,说实话他的运气真的很不错,潜水包里的创可贴,照明弹,电池都是安然无恙的,甚至从那些尸体身上扒下来一些金银首饰,更厉害的是,他还找到了一把枪,不过枪里只有一发子弹,而且枪体生锈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使用。
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在黑暗中温柔地说道:“亲爱的细狗,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四个人又团聚了。”
“坏消息呢?安德鲁森哪儿去了?”
“坏消息是安德鲁森死了,就在那边的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