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阵猛烈的心跳,是因为他?。霍无羁垂眸看了一眼,确定她不是着凉受寒,心里安稳很多,眼底也再次续满了清浅的笑意。温予看着他?的笑颜,心跳又慢了一拍。随即,想起他?不日就要征战沙场,心头一怔,脸上的笑意也僵持了片刻。但她不想让他?看出异样,忙别看开?眼,看向一旁的兵器架,说:“我?我?又不想骑马了,你教我?射箭好不好?”“好。”霍无羁闻言,依旧冲她清浅一笑。但他?并?没有走向兵器架,而是走向一旁的库房。温予忙跟上去,问:“还要去库房做什么?兵器架上不是有弓箭吗?”“那些太重了,先?帝曾赐给?我?一把白玉锻造的弓箭,力道适中,你用最?是合适。”话音未落,他?已经顿下身,从一盆只余下枯枝的花盆里摸出钥匙,打开?了库房。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兵器。甚至有很多,温予都叫不出名字。“这些都是先?帝赐下的?”温予又想起他?的身世,下意识问了一句。霍无羁摇摇头,说:“不全是,还有一些,是祁师父赠与我?的。”温予听到‘祁师父’这三个字后,便有些心不在焉。他?口中的祁师父,应该就是信中所说的祁放祁将军吧。大年三十,霍无羁之所以会连夜出征,就是因为他?中了敌军埋伏后昏迷不醒。但此时,霍无羁正埋头寻找那件白玉弓箭,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异样。他?要出征,她是一定要跟他?一起去的。那封信上说,她要想尽一切办法,让霍无羁留在北境。她只有亲自去感受那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后,才能想出劝告他?的话语。所以,她目前可以做的便是,拼尽全力,不拖后腿。关于冷兵器,她就只有在野营和登山时用过匕首。其他?的,她也就只在古装电视剧中看到过。故而,霍无羁教授她弓箭时,她学?的极其认真?,没有半点懈怠。这柄白玉弯弓对霍无羁来说,很是轻便。但对于温予来说,还是有点沉重。半晌下来,她两条手臂,尤其是手肘附近,又酸又胀,几乎连箭羽都快拿不住了。“欲速则不达,今天就先?这样,明日我?们在继续好不好?”霍无羁见状,忍不住劝说。温予摇摇头,咬牙坚持。直到快午时,她才从校场回去。清极不知寒(廿八)小年夜。月上柳梢头,花灯明如昼。温予和霍无羁并?肩而行?,街上?人潮如织,小摊贩的叫卖声亦是一声高过一声,不绝于耳。其中,最热闹的,当属卖冰糖葫芦的摊位前。一群垂髫小儿在摊贩前蹦蹦跳跳的,仰着脑袋,伸长了手,等着摊贩主一一分发冰糖葫芦。温予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看着那些小孩因为一根冰糖葫芦就雀跃不已,心中不禁遐想万分。仅仅是一根最是平常不过?的冰糖葫芦,这些人的脸上?就露出如此纯真的笑容。如果她们能够吃上?现代的美食,那笑的会不会更开怀?看着她们纯真的模样,温予的唇角也?轻轻上?扬。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霍无羁看在眼?里。温予正?看的出神?,忽然听到霍无羁说:“等我一下。”话音未落,霍无羁抬步走?了过?去,她甚至来不及唤住他。街道上?车马往来不绝,人潮汹涌,喧闹异常。无数的人与她擦肩,而她眼?中,却?只有?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温予听不清他和小摊贩说了什么,但?她猜测,他说的应该是给他也?拿一串之类的话。因为她看到了他从腰间摸铜板的动?作。顷刻,霍无羁拿着那串冰糖葫芦转过?了身,大?步朝她走?来。看着他言笑晏晏一步一步走?向的模样,温予忽然有?些恍惚。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几日在他书房里看的那幅画着小北一手冰糖葫芦一手枇杷的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那封信中得知小北是她和他的女?儿的缘故,曾有?那么一瞬间,他那张俊逸的脸和画中的小北的脸完全重合。“阿予,给。”霍无羁走?过?来,把冰糖葫芦递给她。“阿予?”温予还有?些怔神?,第二声她才反应回来,接过?他手中的冰糖葫芦,并?朝他道了声谢。看着她鲜有?的迷糊模样儿,霍无羁嘴角噙着笑,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在想什么?”他声线清缓,似林间清泉击石。温予听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你和小北。”“阿予,你记起来了?”霍无羁身形一晃,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一点点。”温予连忙开始找补。霍无羁犹豫一瞬,又说:“阿予,我一直想问你关于小北的事情。她这次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来?”话落,霍无羁下意识攥了攥袖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温予的脸,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小北自小的体质就与旁人不同。明明她是比他要大?上?几岁的,他们两个人每日吃的东西也?都一样,甚至有?的时候,小北吃的比他要多很多。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长不高。个头从比他大?,慢慢变成了比他小。直到她们离开,她也?依旧是小小的一团。温予仰头看他一眼?,没有?拿着冰糖葫芦的手下意识摸了摸小肚子,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她她长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下次,下次我带她一起来。”温予这话,真假参半,尤其后半句,她说的很是真诚,霍无羁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温予生怕他下一秒又问出什么惊人的问题,忙指了指前面拥挤的人潮,说:“那边好热闹啊,咱们去那边看看。”话音未落,温予兴奋往御河对岸指了指。霍无羁见状,忙抬步跟过?去,生怕和她走?散了。“阿予,慢点,小心被人潮冲散了。”话落,他已经攥上?了她的手腕。许是被街道上?的其他人的开怀情绪所感染,温予冲着才追上?来的霍无羁盈盈一笑,一双杏眸灿若远星,比悬在御河两侧的花灯还要明亮。她咬了一口冰糖葫芦,见霍无羁一直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抬手,将冰糖葫芦递至他唇边,说:“你要不要也?吃一颗,可甜了。”霍无羁看着不慎沾染在山楂球上?的一抹口脂,眼?神?幽暗,轻轻点头,应了声:“好。”随后,他垂下脑袋,顺着那根竹签,咬下一颗。温予一直强忍着口腔的酸意,直到她亲眼?看着霍无羁将那颗山楂球全然吞入口中,她才冷抽一口气,蹙眉咽下。“哈哈哈,你上?当了,是不是很酸?”期间,她看向他时,眉眼?中满是揶揄的笑意。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同别人做过?这种恶作剧了。霍无羁摇摇头,轻笑一声,说:“不酸,很甜。”“不酸吗?”看着他平和的五官,温予心生狐疑,嘟哝了声:“难道只有?我吃的那颗是酸的?”话音未落,她又咬下一颗。依旧是酸的。“唔,骗人。”霍无羁见她像只小仓鼠一样,把山楂树藏入面颊,眼?底漾起细碎的光芒。温予蹙着眉,把还剩下三颗的冰糖葫芦塞到了霍无羁怀里,娇嗔道:“你喜欢吃,都给你。”说完,扯着他的衣袖,往桥头跑去。全程,霍无羁也?只是宠溺看着她,任她肆意扯皱他的衣袖,眉眼?间依旧满含笑意。两人逛的开心,浑然不知,喧闹的人群中,已经有?好几双眼?睛都盯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