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们向?来只听命于宫里那位。霍珩这个?人,秦未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向?来对霍无羁不怎么热络的,这日这般,定然是有什么目的。秦未半敛眼眸,沉思一瞬,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公公们为何如?此急切寻他??”“没也没什么大事。陛下只是想想邀霍参将到御书房探讨一下北疆军情?。”内官们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寻了一个?由头来搪塞秦未。他?们这些话,秦未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他?必须得装作相信,且不能表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在旁人面前?,他?需得时时刻刻伪装自?己,不能辱没了秦家的名声。这就?是他?讨厌和外人打交道的原因。“那秦公子可知,霍参将素日里都喜欢去往何处吗?陛下还在宫里候着,咱们也好去四处寻一寻。”秦未思索片刻,说:“平日里,他?不是在太学便是在家里,从来都没有出过京城。而?今,正值年关,他?许是出京游玩了也说不定。”“多谢秦公子告知,咱们先告辞了。”内官们听了他?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轻快。他?们转身离开的前?一刻,秦未又唤住了他?们。“诸位,且等等。”“秦公子,还有何事?”“我方想起?来,前?些时日,我听到他?说起?过,他?想去京郊的寒山寺上香。今日,许是去了那里也说不定。”话落,秦未冲他?们清浅一笑,只是这笑意并未触达眼底。内官们应下后,疾步走出了院落。秦未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把目光收回来,转头对小厮低语:“去差人盯着他?们,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了。”小厮应声退下。秦未又返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霍无羁从来都没有同他?说起?过寒山寺,他?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想将他?们这些人调离京城罢了。他?迫切想要知道霍珩的目的。可他?昨晚饮了酒,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想不全面。思来想去,他?起?身去了书房。他?脑子混沌一片,但?这个?家里,还是有清醒的人在的。更何况,依他?对霍无羁的偏爱,纵是耍尽了手段,也一定会尽快将事情?搞清楚的。-秦未到达书房的时候,秦执年正写着什么东西?。见他?过来,秦执年放下毛笔,说了句:“我正要差人去寻你。”秦未知道他?想问?什么。关于昨晚,给秦央下一剂猛药的事情?,他?一早就?跟他?说起?过。看着秦未眼底泛起?的乌青,秦执年问?了句:“昨晚没休息好?”秦未颔首,无奈叹了口气,说:“那丫头,饮了两?盏酒,又哭又闹,磨了一整晚。”昨晚,他?几乎一夜都没怎么合眼。从桥上离开后,许是因着林琅一起?同行的缘故,秦央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回了府,她才表现出来。秦未寻到她时,她正一个?人坐在花厅发呆,神色恹恹,看起?来有些失落。他?没有即刻进去,反而?转去膳房,弄了几盘点心和一坛花椒酒。秦央听到脚步声,抬眸望去。看清来人是秦未的一瞬间?,她瞳孔一震,下意识收紧了呼吸。今日,众人皆见。霍无羁满心满眼都是阿予,半点注意力都不曾放在她身上。她的那点小心思,秦未是一开始就?发现了的。她害怕秦未会骂她。她害怕秦未会像上次在马车上一样,对她冷眼相待。她这个?兄长,若真冷起?脸来,还是很吓人的。对上秦未的视线,秦央忙不迭垂下眼眸,不敢注视他?的眼睛。她心情?忐忑,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听到他?开口说话,反而?听到一阵窸窣的声响。她悄然抬头。秦未已经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来不说,还在案几上摆满了她爱吃的糕点和茶盏。但?茶盏里盛着的,并非是茶,而?是花椒酒。瞬间?,秦央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阿兄。”她怯懦喊了他?一声。秦未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秦央挪着小碎步,坐在了他?对面。“冷不冷?我温了花椒酒,要不要喝一点暖暖身子?”他?又问?。秦央点头,端起?身前?的茶盏,一口灌了下去。霎时,烧灼感传遍了周身,她的眼泪都激了出来。这一晚,秦央一直在等着他?教训自?己。但?他?偏偏一句话都没提。后来,三?两?盏酒下肚,秦央便有些醉了。她先是埋怨秦未前?些时日对她的冷脸,随即又呜咽着低诉她对霍无羁的情?意,最后干脆起?身,摔了碗盏,并且开始背诗经。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安稳些。秦央将她背回房间?,并嘱托丫鬟给她灌了两?碗醒酒汤后,才信步回了自?己的小院。才睡着,宫里那些内官们又来搅扰。一来二去,倒是搅得他?没了半分睡意。清极不知寒(三十九)秦执年听完,倒是冷静的很?,只感叹了句:“如此也好,她哭一哭,闹一闹,压在心底的情绪也就发泄出来了。”秦未轻轻点头,表示同意。他信步走?到一旁桌案前?,自顾倒了杯冷茶,一口闷下肚,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才又重新来到秦执年面前。秦执年见状,问:“醒酒汤可喝了?”秦未摇摇头,说:“尚未,待会?儿回去便喝。”秦执年当?听了,当?即吩咐书房外?候着的侍从亲去小厨房熬一碗醒酒汤给他。“爹,方才宫里来人了。”秦未开门见山。“让他们?稍后,我即刻便去。”一开始,秦执年并没有?太过在意。宫里时常来人邀他入宫商议朝政。可看到秦未脸上少?有?的郑重神色,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他们?人呢?”“走?了。”秦执年正准备从凳子上起身?,听到‘走?了’二字,面带惊愕,又坐了回去。“走?了?”秦未点点头,说:“他们?是来向我打听无羁去向的。”“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听到霍无羁的名字,秦执年当?即皱起了眉。“内官们?说,是陛下想要邀他去商讨北疆的军情,但他府门落了锁,人也不知去了何处。”秦执年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秦未看着他铁黑的面庞,又问一句:“爹,近日?北疆不太平吗?”这?个问题,秦未在来书房的路上便开始思索了。如果?北疆真的安稳,那些内官断不可能信口胡诌的。北疆如今是祁将军坐镇,难道秦未正思索着,秦执年忽然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封书信。“看看吧。”秦未接过,上面写着“秦兄亲启”四个大字。他没有?见过这?个字迹,便问了句:“爹,这?是谁的信?”“前?些时日?,你祁世叔差人送来的。”秦未把?信拆开,读完上面的内容,也下意识皱起了眉,嘟哝了句:“回鹘和柔然竟勾结到了一处?”“北疆乃我朝天堑,北疆若破,铁骑一路南下,我朝危矣。”话落,秦执年长叹一口气,又说:“好在,北疆有?你祁世叔这?般赤胆忠心的人坐镇,为父尚且安心处理京中朝政。”听他这?么说,秦未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北疆还没到那般不可救赎的地步。而今最重要的,是霍无羁。“你可知无羁他去了何处?”秦执年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