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嫣的话让白嬷嬷不明,不过一向警惕的她也觉得余氏这里自从进门便觉得有股味道出奇的……特别。
那味道不似寻常花香,而余氏这里也没太多花草的装点,这香味实在显得突兀。
可是片刻白嬷嬷便打消了最初的想法道:“小姐,这不像是麝香的气味。”
自然不是麝香的,夏侯嫣虽不懂医术,却也是常年浸在拳打脚踢里,自然知道些药物的功用,而麝香是最易让人流产的东西,怎会那么轻易让人察觉。
夏侯嫣在脑中细想了今日的情形,余氏出事是在她布菜之后,如果事情和她设想的一样,那么华氏首先排除了嫌疑,原因很简单,华氏不可能愚蠢到这个地步,小宴是她准备的,饭菜都经过了她检查无误之后才端上了宴桌,若是她有意为之,不是第一个会被怀疑?她没这么笨,可若不是她会不会是她那三个女儿其中之一?想那夏侯钰和夏侯晏不知什么过节,竟情愿看着哥哥死,也不愿通知人来救,便可以想见平时和睦的几个人之间,未必没有那想借刀杀人的,可是很快夏侯嫣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华氏是她们姐妹的支柱,就算是有不轨之心,也断不会在还未谋求到好人家的时候出手,不合情理。
那么又会是谁呢?
夏侯嫣百思不得其解,会不会是哪个怀恨在心的侍婢呢,毕竟华氏的为人的确阴狠,若哪个侍婢受了委屈想出这般一箭双雕的计策也未可知。
不,还是不对。夏侯嫣再次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侍婢就算再大的胆子,也有能力不及的时候,就不说别的,这落胎的东西便不是好到手的。
忽然,一声低咳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姐妹们的问候:“父亲。”
听到消息的夏侯博也赶回了府,本来今天他也要参加小宴的,只是皇上另外有事他才没有参加,眼下许是江氏命人去通知了他,他居然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足见对余氏肚子里孩子的重视。
夏侯博顾不上在外站着的几个女儿,也没有询问很多,提脚便进了屋,不知过了多久,夏侯博才和江氏缓缓从屋内走出来,满脸阴郁。
半响,江氏缓缓开口道:“孩子没了。”
一旁的张嬷嬷也不知道在江氏耳边说了什么,江氏点了点头,随即又在夏侯博耳边嘀咕了几句,夏侯博越听脸色越沉,眼神时不时的飘向夏侯嫣。
片刻后,夏侯博搀扶着江氏朝另一边走去,张嬷嬷换上一副笑脸,对屋外站着的小姐们道:“各位姑娘们,老夫人和国公爷请各位前厅叙话。”
是叙话还是盘查?夏侯嫣在心里冷笑着,刚才夏侯博的眼神实在可怕,难不成是怀疑自己?真是蠢啊,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夏侯嫣收敛了眼底的精光,在白嬷嬷的搀扶下,惶恐的跟随在一众姐姐们的身后朝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又等了片刻,才看到缓缓而来的华氏和萧氏,还有跟在二人身后的朗正医,朗正医来到大厅正中,向夏侯博和江老太分别行了礼,这才道:“回禀老夫人,国公爷,微臣已经检查过今日的饭菜,并无不妥,至于四夫人平日所用之物,所饮之水,所食之餐,微臣也都做了细细的查看,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但是四夫人体内的确是被人下了落胎之药物才导致的小产。”
朗正医句句分明,倒叫夏侯嫣心里的疑惑更胜,她本来还在想,今日的小宴那饭菜必定有问题,却不想……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个人可以在无形之间下了药,真是隐藏的够深啊,夏侯嫣不禁在心里想。
“岂有此理!我夏侯府竟出了如此鬼诈之人!若让她继续存活下去,我夏侯家岂非要断子绝孙?”
说话的夏侯博一拍桌子,眼神扫过大厅之上所有的人,最终落到了华氏头上。
“你!这次小宴可是你准备的?”
华氏当即慌了,她还从未见过夏侯博发如此大的火,不就是个下贱女人的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大不了以后注意就是了,可是这样的话她是断断不能说的,尤其是当下。
见华氏泪眼婆娑,半响说不出话,夏侯博恼怒的起身吼道:“来人啊!将大夫人拖到暗室去!没我的命令不得放她出来!”
“爷!爷!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啊,你明察啊。”华氏何曾受过这般委屈,虽然此时已经将其余侍婢都遣了出去,可是去暗室那种地方,她如何受得了,况且日后再出来,她又如何摆的正一家主母的姿态。
“爷,你放过姐姐吧,姐姐知错了,你饶了她吧。”萧氏也上前跪着求饶道。
夏侯嫣在一旁看热闹,心道这个萧氏倒是有意思的紧,明明就连夏侯博都未定论的事,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华氏有意为之,什么叫‘姐姐知错了’。
“莫非你知道什么!”夏侯博一把提起萧氏的领子,怒火中烧道。
“我……我……”萧氏战战兢兢的缩着身子,满脸的惊恐。
只听江氏突然开口道:“博儿,你这样会吓坏了她们,不如让她们起来回话。”
夏侯博侧了侧头,不情愿的一甩手,坐回了位子上,萧氏搀扶着华氏站稳后,抬头看向夏侯博沉下去的眸子,突然觉得此刻的他比刚才发火时还要可怕。
“说吧,你知道些什么?”夏侯博眉眼都没抬一下,语气里却是不可违拗的威严。
“我……妾身并不知道什么,只是姐姐前一日和妾身游园的时候,曾说过想打掉余氏孩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