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宜修一顿,如若陷害他的是别人,他定当要对方付出惨痛代价,可是……对方是皇帝啊。
要他怎么把事实告诉嵇子温?
黎渟眼眶一红,这个问题她也想到过,她也不希望嵇宜修最后带着众人冷眼回乡。
嵇子温突然跪下,坚定地道:“孩儿知道父亲有苦衷,但是无论如何,孩儿要帮父亲大人您找回名誉!”
“不可,”嵇宜修拉起他,“你现在还不懂,有时候,黯然离场不是坏事,退也就是变相的进。再者,我也早已不想在官场了,未来,也不该我来开拓。”
未来,是你们的。
嵇子温真的不懂,但是,什么都可以听父亲的,唯独这件事不行,一定要帮父亲找回属于他的荣誉。
不到两天,整个京城传遍了首辅帮儿子作弊的事,百姓们无不惊讶。
百姓们都知道嵇子温十四岁中了会元,这等聪慧之人,竟然在殿试上作弊,让人哀叹可惜。
园儿扑在黎渟怀里痛哭,紧紧抱住黎渟不要她走。
几人站在嵇府后门,马车被车夫拉着,丫头各站马车两边,车里已经放好不少行礼。
黎渟轻拍园儿的背:“我之前跟你说的可要记好,先找个如意郎君,再好好看管两家店,然后准备着生大胖小子,等过年了带给我们看看。”
嵇子温和嵇宜修站在黎渟身边不远,默默地看着这离别的一幕。
嵇府上下的仆人们,已经解除了卖身契,是自由身了,如今主人要走了,他们也很伤心,背着行礼,在不远处红着眼看此处。
园儿泣不成声,连连说着不要,还说要跟着一起走。黎渟听闻,这怎么行,拉开园儿:“听话,我们这是回乡了,又不是出事了,别哭,这有什么好哭的,常回来看我们就行了。”
好说歹说才把园儿哄好,黎渟最后一个上车,她拉住嵇宜修的手,坐在马车里。
嵇宜修今日一身便装,轻松自在,神情轻松,眼里是憧憬。虽然年岁见长,可那气质却是无人出其左右,端的是一派傲骨清风。
十几年前,和黎渟失散,他孤身一人到京中摸爬滚打,经历无数尔虞我诈,最后爬到权势滔天的内阁首辅之位,这其中艰辛,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卸去光鲜的官职,如今真是一身轻松,身边又有妻儿相伴,嵇宜修觉得未来可期。
黎渟靠在他怀里,身子随着马车微微摇晃。感觉嵇宜修的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小腹,听嵇宜修道:“再过几个月,子温的妹妹就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万一又是个儿子,你当如何?”黎渟笑。
“不管是什么都好,因为……这个孩子,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嵇宜修。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而一旁的嵇子温面色低沉,眉头始终皱着,心事重重。每每张口想说话,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