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跪在地上的章心雨啜泣不止,但因为心里害怕而不敢过于放肆,于是一副被辣手摧花的形象显得更加隐忍心疼,但她似乎忘记了站在这里的人可没有一个会心疼她的。
徐厚板着面孔一言不发,章氏与赵氏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但相比于赵氏的克制,章氏却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只是到如今她还有些不敢相信,跪在地上的女子居然是自己的亲侄女,是自己打算为儿子选中的正妻。
可她此刻却跪在自己面前,就在方才,就在这间普通的屋子里,她居然与自己的丈夫,她的亲姑父做出了这般苟且的事情。
章氏红着眼眶,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章心雨,还记得自己昨晚临睡前还在想着这孩子是多么出众,她在自己的几位侄子侄女中最是得人欢心,她也最喜欢这个侄女,可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瞎,她居然能做出如此苟且且有辱门风之事。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再看看跪在地上的章家小姐,她清楚地记得昨个下午见这丫头的时候她还很持重大方,怎么一晚上不见,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徐厚她老人家还是了解的,虽然娶了三房,但与别人家的偏房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实在算不得好色之徒,只是今日这事情……老夫人看了看这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匆忙之下整理好的,虽然看上去不很体面,但总之该遮的都算遮住了。
若发生事情的是家里的哪个丫头倒也好办,发卖或者找个寻常人家嫁了便是,可偏偏这丫头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老夫人瞅了瞅身旁气得脸色铁青的章氏,忽的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噔噔噔”的敲了三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既是哀叹又是无奈。
老夫人这一出生,原还只是悄悄落泪的章心雨忽的啜泣出声,这声音里似乎有着无限委屈,任谁也无法忽视。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说呀!”徐厚不出声,老夫人气的将拐杖举起来就要打,却被一旁的赵氏眼疾手快的拉住。
“老太太您小心着点,身子骨重要!”
“我要这身子做什么,你说!”老夫人放下拐杖,重重喘了口气,看着徐厚忽然有些痛心疾首,“儿啊,娘养你这么大你也知道有多不易,你说说你今天办的这事情……且不说别的,你说你与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越说越气,只觉得这儿子一把年纪居然做出这等事情,这要是传出去,还让这徐家的儿孙在外面怎么做人,但说到这里却有些怨恨这章心雨,心里暗恨她怎么就偏偏住在这里,却全然忘记了自己前一日还说过让章心雨多住几日的话。
徐厚也是心有愧疚,他恨不得让老娘打上自己几下,好能痛快痛快,他只记得昨夜酒过三巡,几位客人都纷纷走了,自己被七哥扶着回去听风小居,可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有人来传话,自己便让七哥去了,自己一个人借着月光往回走,可是半路上却不知为何走到了这里,然后脑中就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后来做了什么。
等到再次清醒,却是因为耳边不断传来的啜泣声,等他睁开眼睛后就看到床角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身上衣服凌乱,几乎不能避体,而自己居然也是衣衫凌乱,直到这个时候,徐厚的脑中才“嗡”的一声。
看着母亲气急败坏的样子,自己的两位夫人失望的眼神,在注意到跪在地上啜泣的女子,徐厚哀叹一声,“娘,这事情是我做得不对……”
听到徐厚的这句话,老夫人心里猛地一怔,然后几乎就要向后倒去,亏得身后的赵氏扶住才没有摔倒,老夫人悲叹一声,扬天长叹,“冤家啊——”
几乎同时,章氏却向着跪在地上的章心雨冲去,“你这个小骚狐狸,你都做了什么呀!”
章氏现在恨极了这个章心雨,如果之前还只是不敢置信,但直到从徐厚嘴里说出那句话,她心里的防线才彻底崩溃。
徐厚是他的夫君,这么多年对她独宠不溺,即便是赵氏也是难分去半分,这章心雨她是打算说给儿子的,可没想到她却偏偏惦记上了自己的夫君,她的姑父,甚至做出了这等苟且之事。
徐厚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可现在却突然被这小妮子抢去,这种耻辱和不甘可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章氏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这是绝对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勾引姑母的丈夫,这都是谁教你的!”章氏不断撕扯着章心雨的衣服,在她只能护着自己的时候,不小心将章心雨的衣领扯开,在看到那里面雪白的肌肤上残留的青紫的痕迹后,章氏只觉得心头一口血直往上涌,好容易咽下去,她才红着眼眶吼道,“你这贱人——”
徐厚直觉里肯定是自己昨晚喝醉了酒才做出这等糊涂事,说来说去,怎么也都是自己的错,所以一看到章心雨落泪,便觉得既心疼又懊恼,可这时候一向温柔的章氏居然做出这等又如泼妇的事情,简直不可理喻。
他上前一把撕开章氏的手,并将她重重推了出去,看着章氏摔在地上的狼狈样子,徐厚心里一怔,可是在看到怀里柔弱女子梨花带雨的面庞,他心里的那丝愧疚瞬间更加汹涌,看向章氏的眼神里变多了一丝懊恼。
“够了!”
“够了?”章氏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因为被徐厚推开后挨在地上而擦破了皮肤,往日细嫩光滑的双手,突然变得如此狰狞丑陋,可是章氏却顾不得手疼,而是盯着被徐厚护在身后的章心雨,她不可置信的问道,“老爷您居然如此对我说话,您从来都没有骂过我,甚至训斥都没来也没有过的,您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这小贱人?”
“我说够了!”徐厚闭了闭眼睛,他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虽然章氏可怜,可比起来,身后这章小姐才更加让人心疼,“错都在我,你不要去责怪别人,今晚上的事情是因我醉酒而起,若是要怨,就怨我吧!”
章氏瞬间欲哭无泪,只能伏在地上不断抽泣,而比起她来,章心雨就哭的优雅多了,只是看着章氏的怒火,和一瞬间的恨意,她仍旧是吓得打了个哆嗦,然后才看着老夫人和徐厚,哭诉道,“不,这事情我谁也不怨,若是要恨,只能恨我自己命苦,只是姑母却要被我拖累,惹了姑母伤心,是心雨对不起姑母,对不起母亲,对不起父亲。”
老夫人虽然心有怨恨,但既然徐厚已经说了,这事情都是他醉酒而起,这样论起来,还是自己儿子的错实在怪不得别人,只是可怜了这黄花大闺女却被儿子弄丢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