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大的蒋公子刚从府邸出来,便遇到一直等在门口的一个蓝衣家丁,他一眼便认出这并不是蒋家的家丁,便打算直接忽略他,可这小厮一看见他便立马迎了上来,冲着他点头直接说道,“蒋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这家丁声音颇亮,可蒋瑞清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跟在他身后的贴身小厮忙呵斥道,“你是哪里来的,可知我家公子是谁,贸然等在这里可知不妥?”
那蓝衫的立马陪起了笑脸,可嘴里却还是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是冯府大小姐身边的人,你家公子不是才给我家小姐建好了别院吗?”
蒋瑞清的面始终平静如水,对身后的冯府家丁置之不理,他身边的小厮听了抬头睨了那家丁一眼,“我家公子建好的园子多了,你这随便一说我们哪里记得住,何况哪有什么大小姐,我家公子只负责造园子,可不管这主子是谁!”
这人既然来请的是蒋家公子,既不按照规定先去找门房禀报,也不事先知会,而是直接等在门口堵人,何况这请人的不过一介家丁,态度却极其傲慢,可见他背后那个主子是多么的自视甚高。
蒋瑞清什么人,他打从从事这方面的事情以来,别说富贵人家,入仕的也是司空见惯的,这冯家大小姐能如此高傲,也不过凭借的是她父亲盐商的身份,说白了也就是冯府背后偌大的官场关系,但这些或许对旁的人很有效果,但可惜她动心的人却是蒋瑞清,一个油盐都进不去的人。
那人听了蒋瑞清小厮的直白话,脸白了一白,他跟在冯府大小姐身边这许多年,别说想要拉扯关系的,单是凭着自家大小姐那张姿色动人的脸蛋,也是追求者甚多,怎么到了这蒋瑞清身上,居然是半点效果都无。
小厮不信,见那蒋公子就要踏上马车,他眼珠子一转便立刻喊道,“我家小姐倾心蒋公子,相约蒋公子到府一叙。”
他这一声本想是逼得蒋瑞清不得不应,可他万万料想不到这蒋公子却并非惜花之人。
这一下声音颇大,整条道上的人多半都听进了耳中,那小厮喊完便见蒋瑞清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然后是他的小厮也坐了上去,这家丁立刻握着拳头紧张起来,半晌才见那马车上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撩起,他心里一喜,却听里面轻飘飘传来一句,“麻烦你回去禀告了你家小姐,就说我我蒋某人不才,不敢受小姐厚爱!”
语毕,就见那马车上的赶车人大声要喝了一声,然后狠狠抽了那马屁股一鞭子,可这一下却像是抽在了冯府小厮的脸上,顿时五颜六色起来。
马车走了好一会,蒋瑞清身边的小厮终于憋不住的笑了出来,他看着自家依旧面无表情的公子,笑道,“公子,你太厉害了,只怕这冯府家丁都快哭出声了。”
可那知蒋瑞清只是瞥了他一眼,才淡淡道,“怎么,你以为我不过是是为其他?”
小厮当然知道自家公子没这么小气,可以想到那家丁得瑟的劲头,便不满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公子并非小气和斤斤计较之辈,可那家丁着实可笑,只是公子,我可听说了,这冯府的大小姐是被冯家大老爷捧在手心里的,咱们今日这举动,会不会得罪了那大小姐?”
冯家是盐商,而盐商往往都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可想而知,今日这事情若被冯府的大小姐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但蒋瑞清可素来不是什么胆小怯懦之辈,所以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将头枕靠在车厢的厢壁上,闭上眼睛轻声道,“我休息一下,一会到了喊我。”
小厮“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早晨老古找人来报的事情,见他果然闭上了眼睛便又再次小声嘱咐道,“公子,我之前和您说过那事,就是徐家二少奶奶想和您今日见上一面。”
说完这话,却不见公子有任何回应,缓缓前进的车厢里只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公子一副完全不将刚才的事情放在欣赏的态度,他一面在心里觉得开心,一面又觉得忧心,都说这冯家大小姐娇纵惯了,也不知道今日这事她会不会知晓,若真的知晓了,又会不会对自家公子发难。
一想到对公子可能不利,他又不免忧愁起来,公子平素不懂人情世故,只晓得认真做事,若真是因着无心之举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就在小厮边担心边哀叹中,马车终于缓缓停在了徐氏酒楼的门口,这里不是热闹的街市,也没有人来人往的车马,好在路况还算不错,门口就是官家的马路,偶有经商或者官家车马通行,酒楼里的客人算不上门可雀罗,但也的确是寥寥无几。
这酒楼小厮跟着蒋瑞清来过几次,也因为一些原因留下来吃过便饭,味道倒是意外的不错,可惜店址确实是选错了。
小厮一边感慨一边跟着公子被出来的老古迎进了酒楼。
蒋瑞清同老古人是很早,彼此也都算得上熟人,最近因为建造酒楼旁边园子的事情结仇也多,所以脾气也算是对得上,所以彼此之间倒也不太拘谨。
让小厮留在前厅,蒋瑞清就直接跟着老古去了酒楼的二楼,那上面包间颇多,而徐家二少夫人此刻正等在某间包厢里。
跟着老古一路来到甲字间的一个包厢,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并非自己所想的备好了一桌饭菜,反而是在包厢里面的桌子上摆了好些字画,似乎正同身后一位老者正在斟酌该用那副。
容玉一见老古身后的蒋瑞清,眼前一亮,便立刻恭敬的对着蒋瑞清见了见礼,“繁忙之中还要叨扰蒋公子,真是不好意思。”
蒋瑞清的关注点却没在这个上面,反而看着桌上的字画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上面的醉卧图是李一白所画?”
李一白是当今最有名的大画家,年轻时候乃是太宗跟前一名宫廷画家,但画风并非是宫廷里惯常的工笔人物或者风景之作,而是极其潇洒飘逸的写意画。
他极其擅长用寥寥数笔而勾描对象,他的山水画和写意最是出名,留白往往最是生动。
可惜这样一位著名的大画家,在年轻时候却无意间得罪了太宗身边的一位贵人,后来被发配边疆,直到当今皇帝即位,想要寻回李一白,却发现此人早不知什么时候失了踪迹,至于是去世了还是发疯了,都无迹可寻。
世间失了这样一位神笔,许多人都倍感失落,所以至此,李一白的墨宝一时间就成了有价无市的瑰宝,甚至有人出千金而不可睹其一面,这个时候,一位普通的商家上夫人身边不仅有,而且还不是一两幅,居然是许多副,这就让人太多惊讶了!
一向冷清面淡的蒋瑞清再也控制不住往日的冷静,而是不待主人同意,竟是直接走过去俯身探究看起了字画,但他却始终没有用手捧起字画,而是就这么弯着腰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