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也只是困兽犹斗状态下的丞相,听了这句话已经是面如死灰。片刻,他犹不相信的挣扎道:“你不要忘了……流景身上也有我赫舍里一族的血液,他是你的兄弟,贵为妖族的亲王,你……”
流焰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便轻轻松松将丞相已经有些颤抖的句尾截住:“本尊若是有意,此刻就不该在这丞相府。”
丞相的灰败的脸色似有了一瞬间的回暖,有些浑浊的眼眸转到银曜手中抱着的那人身上,冷笑:
“吾王,这个道理从年少时你就懂得,没想到如今你依旧记着。只可惜……有了这颗刀枪不入的心……”他摇摇头,话只说到这里,而换了一种有些怜悯的表情,看着流焰。
“将他押下。”流焰的神情之中有些莫名的烦躁,他一挥袖子,稍微偏转的视线看到了银曜怀中满是鲜血的她,皱着眉,袖中的手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的握紧,等到侍卫将庭院之中的家丁都押下去之后,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银曜的眼睛。
“她不能死。”
这句话不像是说给银曜听的,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微臣已经用法力帮金姑娘止了血,但是姑娘头部受到重创,臣治愈法术不精,还是要……”银曜低头答话,却不想手上的重量忽然轻了许多,惊讶的抬起头来,就看到王上一手轻轻的揽住昏睡过去的千眠,另一只手滑过她满是血渍的脸颊,手上的动作轻的出奇。
“她不能死。”流焰再次重复道。刚才面对丞相的平静表情已经裂了缝,墨绿的眼眸深处露出一丝慌乱和担忧,显得更加深邃。银曜眼前一闪,面前已经没了王上的踪影,只有那些从刚刚就开始就蔓延开来的血腥气,在这狭小的庭院中,透露着刚刚那场疯狂的讯息。
冷。
从意识回到这个身体的时候,身体就只有一个感觉,冷的像是跌进了冰窖之中,让她想要将自己团成一团来抵御这样突然而至的严寒。在她的记忆之中,似乎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寒冷,曙国偏南,虽不至于四季如春,但是寒冬也甚少下雪。她是在明媚的阳光下养出来的,最骄傲的光之子。
可是现在身处在这样的寒冷之中,却让她只想丢掉全部的骄傲。
朦胧中感觉身体似乎被托了起来,轻盈的漂浮在半空中,那些冷的几乎要结成冰凌的空气穿透她的躯体,像是要将她整个冰冻起来,可是她又奇妙的觉得,那些空气不过是穿过她的躯体,并没有真正的落在她的身上。
怎么会这样?她想。仅剩的可以活动的意识思索不清这个问题,只有血液缓缓流动的感觉在冰冷的躯体上慢慢的清晰起来。
她张嘴想叫,可是就连嘴唇被冰冻住了,无力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忽然,陌生的下坠感笼罩了整个身体,她像是飞翔在半空中忽然被人折掉了双翼的鸟儿,呈直线在空中急遽降落,周围没有一样东西可以让她支撑,她只能惊恐的睁大眼睛,将所有的惊呼和害怕都压抑在了喉头。
金千影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准备睡午觉。
前几天一直忙着楚藏心挂牌子的事儿,后来他老爹回来之后,他又陷入低谷了一段时间,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一个美好的午觉了。这几天他跟金陵风打嘴仗也是蛮爽的,心情基本上完全恢复了。
可是才刚朦朦胧胧的起了睡意,就感觉身上一阵的发凉,竟像是一块冰缓缓贴着脖颈滑进去的触感,冷硬粘腻的让他全部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警觉的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竟然不能动弹。
身上刚才那点冰冷粘腻的触感忽然无限放大了开来,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冰压在了身上,让他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他拼命的往自己身上看,却竟然是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乌黑的发和素白的衣服,这下他更加的惊恐,难道会是鬼上身?可是他虽然没有辟邪三件套,但春梦阁的风水也是找金宇微看过的,大吉大利不会招惹那些脏东西的,如今是怎么回事?
发觉自己现在还能想东想西的金千影也是实在有些佩服自己的粗神经了。
身上的压力感越来越大,他的呼吸开始有些不通畅,可是那些压抑的喘息声此时落在耳朵里也是说不出的诡异,他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试着回想金宇微平时做法都会念些什么,试图自救。
就在这时,廊上却忽然飘出一个人影,无声的走到金千影的床边,低声问道:“主子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