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现在这幅打扮真好看,和以前都不一样。”白萱声音里满是自豪自豪,毕竟,她也算侍奉多年,终于看着她的主子走到了这一步。
“怎么还叫殿下?该改口叫陛下了。”白雪急急走过来,瞪了白萱一眼,接过梳子为沈步月束起发来。
沈步月倒是没有放在心上,钦天监测定的吉日越来越近,宫里的人看到她便是一片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如今在她身边伺候,还能说得上话的,也只剩下白萱白雪了。
她的目光凝在自己高高束起的发髻上,没有绾成妇人发髻,而是如男子般冠发,只等戴上帝冕。
这头她曾忍辱负重绞去的长发,如今早已回复了当年的光泽柔润,她却已不是当年豆蔻年华无忧无虑的女孩了。
甚至再也不会有绾起女子发髻,如京城贵族夫人一半,拈花赏鸟,持家敬人的机会。
自从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回不了头。
“陛下,制好的龙袍送过来了,可要过目?”
白雪为她戴好冠,玉藻下垂,把沈步月眼前遮了个朦朦胧胧,眼前什么也看不真切。
一如帝王心。
“那便试试吧。”她颔首道。
或许是这位帝王不同寻常,是个女子的原因,龙袍上章纹更为绮秀,五爪金龙下还用暗色绣上了彩凤戏珠——
好一个龙凤呈祥。
大烨龙袍向来庄重,沉沉压在沈步月身上,掩去艳色只余冷肃,让人生生忘了这位新帝不过是一个年仅双十的女子。
沈步月愣愣抬头看向镜中。
虽是经历了逼宫之乱,帝王寝殿依旧陈设整齐,她年少得皇爷爷恩宠时,也曾绕在他膝下,就在这榻边,一回头就能看见镜中天伦之乐。
“陛下在想什么?”白萱帮她系上腰间束带,笑问。
“有点重了……”她喃喃道。
“可是要尚衣局再修改一下?”
“不必,这样就很好。”沈步月从镜上移开目光,“清醒。”
龙袍衣饰繁杂,待试过了衣,已近黄昏。
随意用了膳,沈步月便坐在案前批起了奏折。
沈信不是块当皇帝的料,多年来欠下一桩桩烂账,看得沈步月焦头烂额,若不是沈信逼宫那日已死在乱箭之下,她还真有心把这位皇叔拉出来再剐上一遍。
“啧啧啧,真不容易。”
“也只有你能避过暗卫往我这跑了。”沈步月倒是没惊讶,她一摊手,“可惜今晚我这可没酒与你共饮。”
“所以说我不喜欢那么皇家啊,我还是自由自在的好。”来人却没穿夜行衣,大大咧咧一身青衣,从腰间掏出个酒壶灌了一口。
“拿着,总这样飞进飞出也不好。”沈步月随手抛了块令牌。
萧珩接了令牌,倒是满不在乎:“凭我的轻功,还需要这玩意儿?”
“不是给你的,”沈步月一笑,“阿琴还好吧?改天也带她来见见,她虽然不说,却不会不想父母的。”
提起沈晴月,萧珩的神情温柔了几分,收好了令牌。
“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说也是有过交情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他道。
“没什么不容易的,轮到谁头上,谁都得撑着。”沈步月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