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这幅惨状,唯独没看出来这辆宝马,&ldo;这幅惨状&rdo;包括了十五辆左右的轿车,有的车身凹陷,有的车门被割裂了,安全玻璃被撞得粉碎,钢板扭曲,里面的人也被撞得不成形。看上去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似的。这个警察评论道:&ldo;也许是公路暴力……实在是太可怕了。&rdo;
三辆乡村救火车、十辆救护车和一队或有标记或没标记的警车集中在中间隔离带,车灯不停闪烁,收音机呱呱乱叫。在我右边是一辆被挤碎了的蓝色福特护卫车,一组紧急情况处理人员正在调试救生仪器。一个老太太痛苦地大声呻吟着,两个紧急护卫人员靠在车窗上,力图将呼吸机上的呼吸管插入她胸部里。我的左边是一群吓呆了的人,他们坐在救护车的后座上,裙子和衣服上沾满了血迹。我们的头顶盘旋着三架新的直升机,广播着这场悲惨的毁灭性的灾难。
离那辆宝马三十码的地方,我注意到有一小队警察,站在中间的那个人看上去颇有些自负,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挥舞着,似乎在做一些看不清的指示。那是乔治&iddot;米尼,可以理解,他并不是在快乐地手舞足蹈。我问珍妮:&ldo;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rdo;
&ldo;什么?&rdo;她看上去心不在焉。
&ldo;我们怎么知道这一切是我们的朋友引起的?&rdo;
&ldo;我……什么?&rdo;她正往那个老太太那里专注地看,那老太太正在跟紧急护卫人员抗争着。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那个老女人现在往前猛地栽下,安静而且一动不动了,她再也不能反抗了。救护队伍们只好开始收拾他们的医疗器械,重新打包他们的配套元件。珍妮往那辆车的方向迈了一步,我抓住了她的胳膊:&ldo;别。她已经不需要任何帮助了。&rdo;
&ldo;但是‐‐&rdo;
&ldo;我知道。&rdo;我按住了她的胳膊,&ldo;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找到杀死她的人身上吧。现在,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rdo;
珍妮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静静地说:&ldo;我们去问问吧。&rdo;
我们去了米尼那里,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来了,还在继续讲着电话。从电话里刺耳的声音里,我大致听到了一点米尼跟那头的谈话,他的强调一点都不热心,也不高兴。实际上,乔治看上去甚至有一点恐慌,就像被告知马上就要结果他的小命似的。有那么一小会工夫,我甚至因为讨厌他而觉得有罪恶感。他说道:&ldo;对啊,先生。&rdo;他擦去上嘴唇上的汗珠,&ldo;不。嗯……是的,先生……当然了,先生。&rdo;说完,他挂上电话,宣布道,&ldo;真是一场他妈的噩梦!&rdo;
珍妮问他:&ldo;我们怎么知道是他们干的?&rdo;
米尼舔了舔嘴唇,连说带比划:&ldo;那边那辆黑色的宝马……金属感应板检测说它是属于玛瑞尔&iddot;本尼迪克特的。&rdo;
没有人说话。不需要任何人说话。玛瑞尔&iddot;本尼迪克特是白宫的发言人,可怜的家伙,落入了一个美其名曰&ldo;白宫新闻公司&rdo;的日常撞坑里,无论是从其外表还是言语看,他都一直像是在答非所问。他大概四十岁,小个儿,头发黄中带红,有些过于爱打扮,不过样子倒中看,还是个童男子,他是一个金牌胡说八道者。我问乔治:&ldo;他死了吗?&rdo;
&ldo;你要是遇到那样的遭际,恐怕会和他一样被拧成两半的,达尔蒙特。&rdo;
珍妮说:&ldo;所以他就是靶子。所有余下来的可怜人都是……都是……&rdo;
我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血色,眼睛失神,而且布满了愁云。所有的这些痛苦和纷扰都压向了她,实际上也影响了我们所有人。但你必需把你的感觉压下,换上一张游戏的面孔,否则你就会被公众的唾沫星子吓死。我说道:&ldo;临床表现叫做&lso;附带伤害&rso;。&rdo;我又补充道,&ldo;但我不认为符合现在这种情况。&rdo;
&ldo;不符合?&rdo;米尼问道,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ldo;好吧……那么它符合什么,达尔蒙特?&rdo;
&ldo;我不认为这是一场偶然的屠杀。我认为杀手们是有意为之想引人注目的。&rdo;
乔治嘲讽般的摇摇他的脑袋:&ldo;这正是我需要的。一个半吊子的蹩脚律师得来的一个半熟的理论。&rdo;他笑了‐‐或者准确一点的说,他在对我讥笑呢。他又补充道,&ldo;如果你不介意,达尔蒙特,我将在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后自己做出决定。&rdo;
现在我记起我为什么会不喜欢这个家伙了。
珍妮,当然了,她也听到了我说的话,于是问道:&ldo;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我不会……我的意思是,我看不到……&rdo;
还没有答案。但我回答道:&ldo;我们需要仔细考虑一下。&rdo;
我们的确仔细考虑了片刻。很显然,有一千种更容易也更不会引起怀疑的方法去杀死玛瑞尔&iddot;本尼迪克特‐‐在他的车道上下埋伏,在他的牙膏里下毒……所有这些都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并且顺利地成功,还不会伤及旁人。但我确定那恰恰是关键‐‐在光天化日下,在最拥挤的车流中,在最糟糕的时段里杀死玛瑞尔&iddot;本尼迪克特的决定,意味着燃起一场暴行,去唤起畏惧和反感。你知道朝水里扔进一颗小石子,就会激起涟漪。真是天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