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好烦啊!&rdo;她用力掰开他的手指,便再次陷入了昏沉中。
&ldo;你不是想要洗头发吗?都到了水边了。&rdo;谢昉下马,也将她拽下马,恶狠狠道,&ldo;你要是再装死,我就不管你了!&rdo;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刚刚落日后的大地上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清,&ldo;开什么玩笑,哪有水?你是不是看到海市蜃楼了?&rdo;
&ldo;不信算了,别怪我不让你。&rdo;谢昉冷哼一声,果真放下了她,自己向前方跑去。
沈芳年腿脚一软,险些又摔跤。她现在头脑已经不十分清楚,只是觉得谢昉为了一处幻想如此激动简直愚蠢。可是……
为何她听到了泠泠水声?沈芳年强迫自己睁开双眼,明月从乌云中探头,她看到了眼前的一片绿意和映在水中的月光。是水,真的是水!
她望见在半途上的谢昉,他停驻片刻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仿佛在说,沈芳年,你居然让我抢先?
她咬咬牙,被激起了好胜心,早就说过要先让自己洗头发的!这人怎能这样言而无信耍赖皮!她提起裙摆快步上前,&ldo;你等等!&rdo;
谢昉却置若未闻,几乎迈开步子企图将她甩在身后。沈芳年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一鼓作气,不过几十丈的距离中眼看终于将要追上谢昉,她专注的盯着自己的竞争者,却不料足下感到一凉,下一刻几乎和谢昉同时跌进了水中。
太阳落下后,戈壁上的温度立即就会从灼热转换为寒冷。可这一湾小池塘,白日间受足了阳光,在这新生的夜晚中,依旧保有着温度,让人不至于在内冷的发颤。
沈芳年忘记了不久前自己的颓丧和几尽昏迷,满心愉悦的闭上双眼将全身都浸在水中,仿佛这样才能弥补多日来的缺水。直到再也闭不住气,她在水中伸直了腿,便能将肩膀以上都露出水面。倒是这水面上的凛冽寒气令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许多。
几绺碎发沾了水挡在了眼前,她揉了揉眼睛,拨开了碎发,发现面对的就是同样湿透衣襟的谢昉。她抬头望去,先看到水流汇集在他棱角分明却已经生出胡茬的下巴上,再一滴一滴滴下。她再向上看,发现那双狭长而善于审视的眼睛现在正在审视自己。
水下暗流涌动,柔软的布料来回浮动,时而触碰到她的肌肤,时而又飘开,这样奇异的感觉在蔓延。
不好,方才太过得意忘形了,她怎么能和一个男子共浴池中呢?
虽然现在身处困境,虽然他们早就越过了大部分礼法约定的界限,但是她心中仍然有一条底线的。这条底线,从他们走失的当日开始,一退再退,现在已经退到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赤裸的模样了。
如今她浑身湿透,若是出水,米白的衣衫肯定会贴在身上,那岂不是和没穿没什么两样了?而且他的眼神令她心慌。
她下意识的在水中后退,退了一步,退一步,再退一步,咦?她一脚踩空,便坠了下去。
若不是水没头顶,她也要骂脏话了!这自然形成的湖怎么会跟自己作对呢?水底好好的一个缓坡,怎么退了三步后便是急转直下的悬崖呢?最可怕的是,她一脚踩空,竟没再踩到底,这水究竟有多深?她不熟水性,四处无着,心中慌乱不已,真是让谢昉这个乌鸦嘴说着了,难道自己真的要成为第一个溺毙在沙漠里的人?
手腕被紧紧握住,她感到另一只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腹,将自己带离了水底。那双手微微用力,又将她送回了她可以触及湖底的地方。
她大口的呼吸着,再次睁开双眼,心脏隆隆跳个不停。完了,这次不仅和男子共浴,而且现在他们的距离又近了很多,而且他还环着她的腰!这像话吗……
他手掌灼热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飞快的传递到她脸上,她觉得这整池水都快被自己煮开了。
仿佛过了一年这么久,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次学聪明了,向着岸边的方向退了两步。转过身去不理他,自顾自开始解头发上的系带。洗头发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
自从发现自己一头秀发开始打绺后,她便开始不忍打理。现在发带和青丝互相缠绕,她看不到,抬着两只手臂鼓弄了半天也没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