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放开紧牵着的手,想要转过身去,但掌心刚刚抽离,虚拢着握成了拳,便觉察身后陈琛盲目抓了两下,攥紧了他唯一松弛的拇指,像一个只依赖着他的孩子。
“别开玩笑……”那种被完全信任,彻底托付的感觉很微妙,唐宵征难以形容,躁动的心跳置身火海,冷静的头脑却处地冰窟,他转身过来理智回笼的瞬间嗓音有些喑哑,“琛琛,你对我是依赖还是喜欢,你分的清么?”
唐宵征语句间的吐息扑在陈琛脸上,他眨了眨眼睛。
陈琛的感情史白的发亮,往日闲余也总有游戏可以沉溺,不说实践了,就连理论也十分欠缺,于是一腔情谊肉眼可见的,缓慢化作了满眼犹疑,“这有什么区别?”
“害怕孤独和寂寞,害怕一个人生活,习惯了有人陪伴所以离不开我,这叫做依赖。”唐宵征垂下眼睛,他的语气也不再那样坚定,“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某个漂亮活泼又有趣的女孩,你会很喜欢她,纵然舍不得离开她,害怕放开她,但知道她走出去会过得更好,于是心甘情愿能割舍自己的依恋,这才叫做喜欢。”
若那时陈琛年长个十岁,他大概能用逻辑锻炼和思维培养来弥补反射弧较长这一缺点,当下就想也不想地反驳这个伪命题,揽着唐宵征的脖子狠狠吻上去,快刀斩乱麻定了这就是自己的男人,更不说玩什么追求与否的小游戏,但世事都没有如果。
彼时不过20岁的陈琛不仅迷茫懵懂,常常慌神,还总是极易受到蛊惑,就譬如这个当下,他起开些,望着两人交握的手,一时语塞词不成句,“为什么一定是个女孩呢?我,我不知道……但是不对,我没有——”
“琛琛,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唐宵征用力握住,带着他们交缠的手,搭上陈琛的心口,另一手主动地揽着人入怀,轻轻拍了拍,这一刻他好像又是个事事操心的长辈,
“往后遇到喜欢的人,不要这样冲动,表白是十拿九稳之后确立关系的一步,不是万事欠缺空怀勇气时候的口号,你会吓到她。”
他说的义正言辞,可眼里藏着掩不住的落寞。
“至于我……”陈琛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没能起到作用,他大概是想说什么的,但唐宵征比他更快,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嘴角还挂着笑,“不用追,我永远是你的。”
唐宵征克制地缓缓出一口气,好像淤积于胸多年的滞闷一夕之间终于散去,连呼吸都变的轻巧。
而陈琛拧眉微张着嘴,分明是蠢蠢欲动试图反抗的姿态,却在听闻此言之后,哑了。
永远……这不像是唐宵征会说的词,过于理想和浪漫,与他早早成熟的心智并不匹配,可偏是这样一个冷情的人说出永远,才愈加的振聋发聩。
“我,我的?”陈琛瞳仁亮起来,嘴角缓慢地翘起,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这话实在有些暧昧,“你再说一遍!”
“别喊,没听到就算了。”唐宵征躲避着他的眼神,耳根发红,有那么一个瞬间甚至有种此生无憾的怅然,听到了陈琛的一句喜欢,也说出了自己龌龊的心思,足矣。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是我的?”但陈琛不依不饶,扯着他喊,“你要答应我了?”
“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是你的朋友,家人,哥哥,除了男朋友以外,什么角色都好,全凭你的意愿。”
唐宵征压着他在床尾坐下,手指插进他的发间,自前往后梳过去,微凉的掌心停在后脑勺,不再移动,他躬身直视着陈琛的眼睛,
“但等你有了自己的家,总有一天会因为喜欢转而依赖你爱的人,等到那个时候,我就离开。”
陈琛顺势靠在他的小腹,脸上欢喜渐渐暗淡,好在毕竟还被拢在怀里,又得了个关乎永远的承诺,此时只是些微失落,不见心慌,“可我……可我就想你是男朋友……”
唐宵征捏捏他的后颈,并不理会这理不直气不壮的贪心,他装聋作哑享受着指尖细腻的触感,摩挲半晌,想起正事来。
“差点忘了这个……”他收回手,叠在陈琛指尖,用劲捏了一下,如愿听到陈琛倒吸的一口冷气,挑眉恶狠狠地说,“再有下次,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疼。”
第三十九章——有错就要认
“疼疼疼……”陈琛皱眉一叠声地抱怨,缩回手来抱住,望着唐宵征眨眨眼睛,突然笑的有些无赖,“其实刚割完我就后悔了,哪还会有下一次?”
“哦。”唐宵征配合地跟着扯了下嘴角,眼角没起半点涟漪,是标准的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最好是这样。”
别扭的笑意映在亮晶晶深棕色的瞳仁里,房间悄然沉寂下来,陈琛撇嘴啧一声,一瞬间思绪繁杂,想了很多,他笑的浅了些,出口间音量低的好似呢喃,“唐宵征,你就是个骗子……”
唐宵征一愣,不知他指的是什么,迟疑地将手揣进裤兜里去,他退后几步,靠着墙壁有几分心虚,“换鞋走人,快点。”
“说什么不跟我好,要等我找到喜欢的人……”陈琛自顾自坐在床沿,甩甩脚踝踢掉半挂着的拖鞋,赤脚在地上摸索,“可你把喜欢我的女孩子全都勾走了,我还能喜欢谁?”
“什么时候的事?”唐宵征摸摸鼻子,更像是贴在了墙上,“我不记得了。”
“初中总找我讲题的女孩儿,眼睛大大的那个,叫……叫什么来着,不管了,反正就是那个女孩儿,课间操总会偷偷看我,递东西的时候会碰碰我的手臂,她该是喜欢我的,大家都这样说。”陈琛思及此,义愤填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