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期与太子一同往这边走来,皆是笑意盈盈。
他的眉眼,藏着一片莹莹星河,似山间云月,纵使每日睁眼就能见到,还是令楚妙尔怦然心动。
身长玉立,背光而来,稍微近了些,才看见他眼底漾着浅浅的温柔。
“皇婶。”
直到傅礼连出声,楚妙尔才回过神来。
“太子殿下,”徐柠转头笑着对他说道,“你方才不是说有事同我说吗?咱们先走吧。”
见她眼中含笑,傅礼连忽然悟了,顺着徐柠的意思借故先走一步。
近日楚妙尔越来越容易犯困,在马车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时反应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半躺在傅云期的腿上。
怪不得一股淡淡的香味一直萦绕在鼻尖,让她睡得这么踏实。
“醒了?”傅云期正在假寐,察觉到动静后缓缓睁开眼睛。
“嗯。”楚妙尔仰着头往外看了眼,看样子还有一阵才到,小心翼翼地撑着身子坐起来。
傅云期的眼睛一睁开,身上的冷冽感就消失不见了,可能是天生一双狐媚眼睛,也可能是对着她,傅云期也做不出凶狠的眼神来。
“你今日去了凤微宫后,一直有心事,是皇后为难你了?”傅云期将她软软的身子搂过,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没有,只是整日往宫里跑,忽然有些厌烦。”楚妙尔顺势靠在他的身上,像只猫似的蹭了蹭,舒服的呵出口气。
“不想进宫,我帮你找个理由不去便是了。”傅云期拉过她的手,揣在掌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说得容易,”楚妙尔轻哼一声,“那你不是也每日进宫,片刻都得不到清闲?”
其实这些话不过是两人的玩笑之言,谁都知道皇命难违。在宫中,哪个不是看着上头的脸色做事的,稍有个不慎,怎么丢的命都不知道,又怎么敢违抗懿旨。
楚妙尔伸手撩起了一角的竹帘,靠在傅云期身上望出去。
纷繁热闹的街头,人头攒动,欢声笑语萦绕耳畔,小贩们满脸堆笑地招揽顾客,高声交谈,喧哗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
市井烟火虽比不上宫中的山珍海味,但目光所及之处,每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这就是有些人唾弃,却又一生追求的生活。
“我昨日看楚羡雪受母后的刁难,今日又碰见她被阿尔云朵刁难,皇上的心思现在都在那阿尔云朵身上,没想到她忙活了这么久,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楚妙尔轻叹说道,“你说宫里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舍弃所有人?”
她眉头微蹙,淡若清风的脸上,难以掩饰地流露出解不开的疑惑,像是陷入了很遥远的思虑。
背后的胸膛隐隐传来震动,唤回了楚妙尔的神志,仰头看着他一脸笑意,认真问道:“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对——”傅云期将她重新按到自己胸口,轻笑着继续说,“笑你看得透彻,若每个人都像你这般想,世上哪还有人为了权势争得头破血流的。”
楚妙尔轻轻嗯了声,懒懒地靠在他胸前不想说话。
“别人家的女子都是想着如何争宠,日日想着让夫君走上仕途,一步登天,你作为丞相之女竟然这样淡名薄利,唯恐自己惹上后宫的是非,生怕我迷失在官场之上,”傅云期笑着说道,“你啊,还真是贤惠过了头。”
“哼,那些有什么好的,你我现在衣食无忧,有银子花,也无人找我们麻烦,有何不好的?若是为了那些名利而失了本心,丢了性命才是不值当的。”楚妙尔轻声反驳道。
“多半是由于你常年呆在西陵的缘故,所以看不得这些丑恶的嘴脸,”傅云期皱着眉思索后说道,“不过你从前在楚府并不受宠,在西陵也是备受那些个姨娘表姐的白眼,不应养成这样淡薄的性子才对。”
见她凝神不语,傅云期以为是自己提到了她的伤心事令她不高兴了,便凑着她耳朵低声说道:“我们这两日回东陵吧。”
“为何这么突然?”她猛地从傅云期怀中直起身来,仔仔细细看了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
“算算时间,我们后日出发,到西陵住上一段日子再回京都,刚好能赶上月夕,”傅云期顿了会儿才说,“我其实想了一阵子了,带你出去散散心,免得整日呆在这个宫墙大院中闷得慌,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去为你母亲和外祖母上柱香。”
楚妙尔点点头,心中有些犹豫,嘴上却还是应了下来:“那我明日去二王爷府上一趟,与湖音姐姐道个别。”
这次回东陵再次看到他,又该如何面对呢?她靠在傅云期的胸前,听着他陈劲有力的心跳,蓦然有些失神。
听说要回东陵,最高兴的就数白桃。从清早起来就开始,忙忙碌碌的身影都没有消停过,一会儿问这件衣服会不会不太喜庆,一会儿又问这个珠钗会不会太素了,听得楚妙尔只能扶额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