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啊!」小阙回答得理所当然。
柳长月再说:「许凌因为你和卯星亲密无间,甚至要成亲而发狂,进而在婚宴上闹事;若是我离开你,和别人一起过,眼里只有别人,不再有你,你会开心吗?」
小阙觉得这问题有些闲难,他试着想了一下,最后回答道:「应该是会伤心、也会难过。」
柳长月要的是个确定的答案,于是道:「我这几日这么对你,你却回答「应该是」会伤心难过?」他在「应该是」三个字上加道了语气。
小阙又想了想,突然记起那日竹林中,柳长月狠绝的眼神,心头狠狠地揪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瘪着嘴说道:「好吧,我很伤心也很难过,而且从来没这么伤心难受过。你咬我的那次,我还哭了。因为你说要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得好厉害,连姐姐也被我吓着了,没办法让我不哭。」
柳长月温柔地道:「所以,那是因为你爱上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当小阙诧异地看向柳长月,柳长月淡笑,就像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他还是露出那般疼爱小阙的眼神。
见小阙会意不过来,只是惊讶地看着他,柳长月反而不急了。他道:「我本来认为只要对你狠一点,你便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谁知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木鱼敲敲还会响,但你是敲了也不知被敲,开不了窍的人。」
「……嗯……」小阙竟然还点点头,说道:「好像真是这样。」
柳长月接着脸色一变,说道:「这次你与卯星的婚宴我本不想去,是后来心下觉得有些不安才到当场。那时我见你走火入魔无法控制自己,当下就后悔了。你不开窍,可我不该也和你一样不开窍。到现在我只要想起倘若我稍晚片刻赶到,你那手就往天灵盖拍去,我就胆颤心惊。」
小阙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上次在天璧山庄明明就控制得很好,神智清醒的,但这回不能克制自己,全身血脉贲张,脑袋都糊涂了。我听见有个声音叫我杀人,但又有个声音阻止我杀人,我怕自己真的把当场的人全都杀光,这才想到自我了结的办法。」
柳长月的手有些冰,他看着小阙,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阙看了他好久,柳长月才说道:「不过我很高兴。」
小阙不明白?走火入魔差点杀死一堆人,柳长月为什么会高兴?
柳长月知道他心中所想,便解释道:
「当初在天璧山庄,你内心清如明镜毫无杂念,而走火入魔是将心中的欲望狂念催至最大,对你自然影响不深。然而这次是我逼了你,要你知道我想你明白的事。我早知道你心中已经有我,只是你懵懂不知,所以才会对你狠下心,要让你清楚明白自己对我的情意,但也因此种下了你的心魔,导致这次的事。」
小阙听完皱眉道:「柳大哥……你真是个想法弯弯绕绕,明明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却要弄得大家差点全流血至死的人。这样不好!」他顿了一下后又用力加了一句:「很糟糕!」
柳长月毫不在意地笑道:「你怎么老是忘了我就是这种人。」他说:「我既然把心给了你,以此为代价,你自然也必须把心给我。我把你看得比我的性命还重,而你自然也必须把我看得比任何人都重。」
小阙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久到柳长月都觉得无聊,坐到桌边泡起茶来喝了。
最后突然一个福至心灵,小阙终于明白柳长月说了这一大堆话、绕了这么一大圈,想让他明白的究竟是什么了。
「原来你怕我和姐姐好了,会不对你好!」
小阙直冲重点,却问得柳长月大大愣了一下,杯子里的茶水差点都因为拿不稳而溢出来。
这的确是整件事的症结所在,然而柳大阁主听见这事居然被脑袋没开窍的小阙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时,一时间尴尬得让他无语。
「……柳大哥?」小阙叫了一声。
「没有人天生会对谁好。所以当卯星靠近你,还试图从我身边拐走你,我自然要让你明白离开我的后果。」柳阁主说。
小阙困惑:「为什么没有人天生会对谁好?至少我见到你以后,就一直想着要对你好啊!」
小阙这毫无修饰的词句像是最厉害的一掌,狠狠拐了个弯进到柳长月内心最柔钦的一处,然后重重地打在上头,让柳长月顿时无法做出反应,瞪着小阙良久。
柳长月一切作为其实有那么一点是在怀疑小阙对他是真上心,还是因为父子天性对他的不舍不弃,虽然这回他知道了真正的答案,但仍旧忍不住想问:
「天璧山庄那会儿我就觉得,我这人人嫌弃的魔头到底有什么地方能让你牵挂上心的?明明我就是一次两次差点杀了你……」可到最后都下不了手。
小阙突然笑了,露出这阵子受苦受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记得有个词,叫孽什么缘分之类的。」
「孽缘……」柳长月无语。的确是孽缘,而且这孽缘还让自己不知栽了多少次跟斗在这孩子身上。
「对!就是孽缘!」小阙点头道:「致远大师说缘之一字般为难解,或许上辈子我是一棵糙,你走过时绕了路没踩死我,所以这辈子我就和你牵扯在一起,要还你的恩情。」
「那你必定是三生石上的三生糙,这辈子来见了我,才叫我对你如此挂记。」柳长月喝了口茶,淡淡说道。
「什么是三生糙?」小阙问。
柳长月悠悠说道:「能结三生三世缘分的一株糙。」
小阙会意,点头说道:「所以我们有缘分,于是我一见你,就想对你好。因为我是为你而来的,不是为其他人。我还记得在天璧山庄的时候,我最担心的人就是你。那时侯姐姐要我去她那里,可我老是窝在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