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雪梅那个贱人向村里人借了许多钱,准备砌墙起院子?”
打分家后,何翠娥提到李雪梅的名字,总会加上“贱人”二字作为后缀。
陆宝珠忿忿然回道:“没错,我听得真真切切,她们借了好几两银子,准备这两天就动工。”
因为每天都要外出,所以陆宝珠特别容易听到这种小道消息。
“哼,砌墙起院子?她们家都快连锅也揭不开了,居然还敢借钱?她就算有那个本事借钱,也没能耐还。”
真不是何翠娥看不起李雪梅,就她那穷得响叮当的破样,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都不知道,还敢学有钱人砌墙建院子,她绝对是脑子不正常了。
但陆宝珠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何翠娥如鲠在喉,气得不得了。
“可我又听人说,镇上有家绣坊的掌柜很欣赏李雪梅的手艺,打算长期跟她合作呢。据说只要是她的绣品,通通都会被高价收购。”
农村就是这样,李雪梅去借钱的时候,统共只告诉了五六户人家,说她的绣活功夫得到了绣坊掌柜的高度认可,未来的绣件都能卖个好价钱。
结果才过了一个多时辰,许多人便知道了,李雪梅未来的所有绣件都被绣坊提前预订了。
传来传去,还有人说李雪梅成为了那绣坊的高级绣娘,所有的绣品都是抢手货。
甚至还有人说,李雪梅绣的东西可能要被送去京城,专供那些有权有势的夫人小姐使用。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这些传言越来越夸张,已经到了天花乱坠的地步。没准再过不久,李雪梅还会被传为宫廷绣娘呢。
不过,对于这些荒唐又可笑的传言,李雪梅三人并不在意。她们甚至不作任何解释,由着大家发挥想象力,把她吹成半个神仙。
这样也好,她们后边用起钱来的时候,不用再藏藏捏捏,更不用绞尽脑汁编造各种各样的借口。
嫉妒之火熊熊燃烧,何翠娥心里酸溜溜,越想越恼火。
过去那么多年,李雪梅一直是卑微渺小的存在,就像微不足道的蝼蚁一样。
在李雪梅面前,何翠娥优越感爆棚,总觉得自己的身份比她更为高贵,注定永远高她一截。
猝不及防,李雪梅竟然得到了绣坊掌柜的认可和青睐。甚至连绣品都还没有赶制出来,便已经被提前高价预订了。
“娘,李雪梅那个贱人太有心机了,她居然一直在默默地藏拙。和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多年,她整出来的绣件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反响。”
结合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事情,陆宝珠很快就得到了一个让她愤怒不已的结论。
“但才分家没几天,她的绣活功夫便得到了赏识。若说其中没蹊跷,鬼都不会相信。哼,她们全家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几乎是一瞬间,陆宝珠和何翠娥都觉得,她们全家被李雪梅那个心思深沉、自私自利的毒妇给骗了。
这么一想,她们全然忽略了李雪梅等人的无偿付出,甚至觉得她们家太可怜了,是十足十的受害者。
傍晚时分,李雪梅家要砌墙建院子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彻底飞遍了陆家村的每一个角落。
不管是上至九十的老翁,还是不足三岁的稚童,甚至连村东的鸡、村西的狗,都知道了这个大新闻。
于是在今天的晚饭上,李雪梅一家成为了全村人的饭桌谈资。
包括盼着李雪梅好的人,还有等着她倒霉的人,以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单纯想看热闹的人,都在密切关注着李雪梅家的一举一动。
因着李雪梅的事,陆金贵家的氛围不是很和谐,全家人都没有好脸色。
“过分,过分哪!我道她也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她居然是个闷声不吭的人精。”最为痛心疾首的,当属陆大有了。
作为李雪梅的公爹,李雪梅这些年来为家里付出的点点滴滴,陆大有都看在眼里。
虽然面上各种嫌弃、各种不耐烦,但说句实话,他真心挑不出李雪梅的错处。
不过,哪怕李雪梅做得再好,在家里的地位基本等同于下人,陆大有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亏欠,一直都心安理得地受着。
若是分家后,李雪梅家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陆大有倒还没什么。
偏偏人家刚被分出去不久,好消息便接踵而来,这让陆大有怎么受得了?
“爷爷,李雪梅居然摆了我们一道,她可真会装。早知道她有那个能耐,我们就算活活耗死她,也不会同意和她分家。”
一直没有吭声的陆元宝,突然幽幽开口了。
他的语气阴冷至极,仿佛和李雪梅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是呀,我们都上了她的当。”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陆大有肯定不会那么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