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公主蛮横无理的声名在外,据说她才建成的公主府里,买来的下人都被她打杀跑了好几批,不得已又从宫里要了人去伺候。
小宫女很惶恐,慌忙之下,她竟仰起了脸,抬手就要掌自己的嘴。
昭宁皱眉,“还要耽误我到什么时候?起来带路。”
若非她从前没有机会出入这些金雕玉砌的宫殿,绕不清这曲里拐弯的一扇扇门路,她才懒得管这小宫女要不要扇她自个儿。
小宫女如蒙大赦、慌忙起身,额头上滚落的冷汗也不敢擦,垂着脑袋带昭宁进殿。
通明的大殿内歌舞声声,司乐的伶人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数。
入席后,昭宁甫一坐定,就开始摸桌上的果子吃,半分眼神也没分给殿内的乐舞。
坐在她下位的宝阳公主见状,拿绢扇掩着嘴儿,转头和身旁的贴身宫女耳语,“瞧瞧,像是宫里短了她的吃食似的。”
两人的坐席隔了数尺远,乐声阵阵,这耳语确实太过刻意了些。
若是平日,昭宁定会反唇相讥,不过今日她心里盘算着件大事要做,没空搭理宝阳。
昭宁往身后一瞥,宫女铃兰便乖觉地上前,她俯下身,低头凑在昭宁耳边汇报:“都按您说的安排妥了。”
昭宁问:“怎么说?”
铃兰咬了咬唇,道:“殿下,您当真要……”
昭宁不以为意,“你慌什么,本宫是成人之美。怪也只怪得着东宫自己门户没把守好,怨不到我头上来。”
她信誓旦旦地说:“这种丑事,真发生了,掩人耳目还来不及呢,谁会细查呢?”
铃兰心说你是公主当然无妨,她做奴婢的就未必了,可是主仆一体,昭宁如此要求,她也并不敢说个不字。
昭宁嗤笑一声,眼中闪过恶劣的神采,见席间人还未来齐,她拈起玉瓷盏,往殿外女眷的席位那边走。
她在莺莺燕燕中找到田晓筠的身影,以化干戈为玉帛的名义,要去敬她。
昭宁是公主,既开了口,田晓筠也只能强笑着应下,喝了这杯酒。
大功告成,昭宁眉梢都挂着笑,安然回了席上。
夜宴过半,她忽然觉得阵阵倦意涌上心头,让铃兰给她倒了酽茶来,饮下仍不管用。
昭宁放眼望去,其乐融融的场面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既已有娇纵的名声,她也不管许多了,同皇帝身边的宦官知会一声之后,便先行离场。
秋意渐浓,喝了些夜里凉嗖嗖的冷风之后,昭宁自觉清醒了许多。
路过千鲤池,正巧怀里又揣着席间没吃完的果子,她便想着捏一点去喂鱼。
昭宁谢绝了铃兰的搀扶,独自走到池边。
又有凉风吹过,可这回的风没让她冷静下来,反倒刮得她心头燥热?
头重脚轻的感受愈演愈烈,下一刻,昭宁身子一歪,软倒在了白玉雕砌的围栏上,手上拿着的果子随之滚落,扑通落入水中。
——
昭宁是被热醒的。
她意识朦胧,整个人昏昏沉沉,像是有心火在烧,从头发丝到手指甲盖儿仿佛都在被小虫啮咬,痒得钻心。
昭宁无力抬眼,她胡乱地抓挠几下,可这种感觉非但没有缓解,反倒愈演愈烈。
身下柔软,像是在床帏里,昭宁便以为是铃兰找了人送她回了公主府,可连着唤了几声,却都没有人回。
这下,昭宁终于察觉不对了。
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