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薰到酒店的时候,邹逸乔还没回来,不但没回来,还果断地迷路了。
叶小薰凭借自己的身份证和工作证跟酒店大堂经理要了邹逸乔房间的备用钥匙,边窝在床上边看电视边等邹逸乔,她从心里担心得不得了,嘴上还不停地叨念着这男人怎么这么蠢,小小一个江城市都能迷路,真不知道怎么跑销售的,也不知道谁说的,上海地图都长在他心里了。
反正就是越等越烦躁,越烦躁就越生气。不光是气他蠢,更气他有事儿瞒着她。最后,竟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邹逸乔从郊外在皇城酒店一路不下问了是个人,乘过老乡的机动三轮,还转乘公交,最后打了一辆出租车才回到酒店。
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电视放着,他的傻妞儿抱着被子趴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电视遥控器,小眉头皱着,小嘴撅着,有点儿小无赖的样子,又不失娇憨。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丝微笑,但是的他的手却恶作剧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力道不大,却足以把叶小薰惊醒。
叶小薰的腿条件反射性地上一蜷,扭头看了看邹逸乔。
第一眼完全太平,大约是还没有反应上来自己身在何处,紧接着就暴跳地翻身坐起来,“你去哪儿了?给我爸妈买的礼物呢?”其实关键不是礼物的问题,是这个人不声不响地走丢了还不老实交代去干什么了,他们才刚刚开始,这男人就不听指挥了,她这女朋友也做得太失败了吧!
邹逸乔用手指头理了理她蓬乱地头发,不忙不慌地,“吃人啊你?”
叶小薰一看来硬的不行,干脆爬过来往他腿上一坐,撒娇地,“你到底去哪儿吗?”
邹逸乔顺势把叶小薰箍紧在怀里,低头用下巴抵住她的前额,她温暖而又芳香的体温,让他之前澎湃的,紧张的,惊吓的心全都归于一种表象的平静,也只是表象的,暂且不去想那些繁重是非而已。
他的样子让叶小薰纳闷和不安,“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邹逸乔淡然地笑笑,因为喜欢这个女人,怎么看都觉得她可爱,“至少不关咱们什么事。”
叶小薰仔细琢磨了一翻他这句话,不关他们什么事,就是有关别人的事情了?在这所小城能跟邹逸乔勉勉强强扯上关系的,出了她的父母之外,就是赵挺刚了。
“是赵挺刚的案子……有什么说法了?警察又找你了?”如果真是这样,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邹逸乔认真地对上她的眼睛,“叶小薰,我问你,如果赵挺刚真是被别人暗杀的,你希望把那个人揪出来吗?”
这不是废话吗?
赵挺刚说到底都是他们的恩人,如果不是他,那天他们根本就逃不出那间破场房。
他这么说……难不成真有警察找他了,或者,是胡子明和老四落了,天呐,赵挺刚不会是被胡子明和老四灭口的吧?叶小薰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到底怎么了?”
邹逸乔又有些犹豫了,这事儿跟这个傻妞儿说好吗?
看着邹逸乔一个人发愣,叶小薰猜到这事儿一定不一般,“邹逸乔,不许瞒我!”
这丫头霸气侧漏,得,邹逸乔心说他都认了还不行,“是张康约了我,也是他说的,他找我的事儿不跟任何人说。”
叶小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喂,你们不会是私下里有什么灰色交易吧?”这种事儿官场小说里不是经常有的吗?而且,这个张康不光是当官,还是整个项目的甲方负责人!“邹逸乔,犯法的事儿不能干,就算是公司默许的也不行,万一出事儿,追究起责任来,你还是跑不掉!”
邹逸乔摸了摸她的发顶,这傻妞儿大事儿上不傻嘛!就凭她这胆小的样儿,也不会同意成全张康。
“不是我跟张康有什么灰色交易,而是他让我帮他伪造一桩灰色交易,好把害死赵挺刚的幕后黑手就揪出来。”
叶小薰眨了眨眼睛,完全没听懂,又似乎猜到了一些,“谁是幕后黑手?”
邹逸乔吞了一口吐沫,话到嘴边又卡回去了,“跟咱们没关系,这事儿就这样吧,不用想了!”
叶小薰不依不饶地,“怎么就跟咱们没关系,怎么就不用想了,你不知道赵挺刚怎么死的?要不是为了救咱们俩,他能被捕吗?不被捕他能死吗?我发现你这人心眼儿怎么这么黑呢?”她是真生气这男人的优柔寡断,但是说他心眼儿黑也知道有些说重了,扭过头去避开他的眼睛。
“叶小薰!”邹逸乔的脸黑黑的,这女人说话怎么就不过脑子,有这么说自家爷们儿的吗?
叶小薰就是不理他。
“那个幕后黑手是戴志良,张康是想把你们江城市的市长拉下马!而且,他要我做一个假合同,拿出两个多亿来交易款来引蛇出洞,叶小薰你知道这事儿有多大吗?咱们先不说公司怎么看这事儿,就是这两个多亿,万一张康失败了,让戴志良顺利转移出去,就是把咱们俩都卖了都不够,这也不光光是钱的问题,非法转移公款,得坐牢,弄不好还得枪毙!”
叶小薰呆呆地看着邹逸乔,对他说得这些,她其实并没听进去多少,在她的脑子里,全是那天赵挺刚给她说的话,赵挺刚拖着邹逸乔要逃离的画面,那不是一个可爱的人,但也不是个坏人,他对她和邹逸乔有救命之恩。
“是戴志良杀了他吗?”她无法想象那个在电视上频频出现的儒雅又温和的父母官,尽然对自己的小舅子下这样的毒手,“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
“张康说,赵挺刚手上有很多戴志良贪污**的证据,他怕赵挺刚在监狱里挺不住,才杀人灭口的。”
从一开始,叶小薰就怀疑赵挺刚是非正常死亡,但是,一旦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凶手是戴志良,她突然觉得这世界太残酷了,太令人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