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大惊失色,伸手把他往后一拽,也来不及拔剑,直接一脚往那人手腕上踢去。谁知这竟是个蛮力的,受了一脚刀还没脱手,拐了个方向一刀砍在萧鸿膝盖上,剧痛瞬间袭来。你他娘的找死!老子这膝盖可是有大用处的!平康101◎“来!我帮你沐浴。”◎萧鸿一屁股跌坐在地,忍着疼痛,一把抓起落在旁边的擀面杖,用力朝那人面上砸去。王爷就在自己跟前眼睁睁的被人砍了,小六又惊又怒,这时已腾出手来,抽出长剑,趁对方躲避擀面杖时,一剑刺入他的胸口,咬牙将那人捅了个对穿也没松手,一直钉到身后的木门上。这时,不远处巡查的官兵跑了过来,见此情况大惊失色,齐王殿下在他巡逻的地盘出了事,贺将军不得扒了他的皮?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店主缩在自家门口看向这边,既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也不敢随便吱声。小六皱着眉往店里抬了抬下巴,“进去搜!”“是!大人!”长刀落在一旁,萧鸿腿上的鲜血已浸湿了外裤,身下脏兮兮的雪地上也洒了几滴,他面色发白,不知是疼的还是冻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此时军中伤者众多,来不及等担架过来抬人,但背着的话膝盖又会受力,说不定还会碰到伤处。小六没多作犹豫,蹲下身子,把萧鸿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道一声:“得罪了殿下!”然后一用力,直接把他端着抱了起来。“……”萧鸿本想出声驳斥他,奈何身上疼痛又乏力,便由他去了。面子算什么东西,又不能吃不能喝,先保住腿才是要事,只是被个比自己还要矮的人抱着走路确实有点丢份儿。回到营房,把人放下后,赶紧宣了军医过来诊治。外裤除去,腿上仍是一片血肉模糊,军医把多余的布料剪掉,直接拿起半壶烈酒浇上去,一瞬间萧鸿疼得差点撅过去。只见皮肉外翻,伤口深可见骨,还有些布丝夹杂在其中。贺千远听闻消息赶了过来,面色焦急问道:“如何?伤到骨头没有?”军医也没停下手里的活,一边小心地清理创口,一边答着他的话:“回禀将军,幸亏此时是冬令,王爷穿得相对厚实,挡了一部分力,皮肉伤得较重,还断了一根筋,骨头没断,但被震裂了些许,需得静养一段时日。”“那么多废话作甚!”贺千远没了耐心,“你就说他这以后妨不妨碍走路,会不会变成跛子吧!”萧鸿本来被疼得呲牙咧嘴,听到这话也无语住了,小叔,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军医紧张地用袖口拭了拭额头,“回将军,只要休养得当,外伤痊愈后辅以生筋活血的药袋热敷,再勤加按揉抻拉,当会恢复如初。”贺千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会瘸就好。”这时外面有兵士来报:“报告将军!烧饼铺店主尸首于里间门后被发现,目测因刀砍而亡,暂未发现店内有别的敌寇。”“知道了,继续搜!每一间都不要放过!”“是!”这种刀剑外伤军医见的多了,清理完后用桑皮线缝合起来,然后敷上药粉缠上麻布,一气呵成。还有许多伤员等着,驻地军医不过十来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他交代了两句便匆匆走了。“小舅还是回去休息吧!我没事。”萧鸿白着脸说道。有外人在,他不好喊小叔。贺千远熬了一夜,确实有点疲惫,他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出去之后又命其余的官兵们轮班休息,让夜里没出动的人顶上。河这边驻扎了约莫六七万人,还有一小半在对岸,昨晚这场围剿,真正参与的不过两三万人,其中还有两千弓箭手。这么多尸首和俘虏都在这边,还要想办法处理,幸亏天寒,天热时说不定会带来一场瘟疫。傍晚时分,几人围桌商议着。此次战况已派驿卒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但剩下的烂摊子还要收拾。贺千远斟酌道:“尸首就,拖至两军交界处……”“还给他们?”一名副将问道。“泼上火油,烧了。”贺千远冷笑道,“既是上门的贼寇,还想领回全尸?哪那么便宜的事!”“将军,那俘虏呢?要收编还是要发配为奴?”“暂且关着吧!等朝廷的意思。”贺千远一脸嫌恶,“白白浪费粮食,不管收编还是为奴都有反水的可能,避不开隐患,要本将说,直接砍了了事,不过要是能拿他们换点东西也不错。”小六和另一暗卫自将军走后就在门外跪着,等王爷降罪处罚。不管什么原因,害主子伤这么重就是暗卫的失职。尽管用了药,萧鸿还是发起烧来,他睡得迷迷糊糊,刚想叫人帮忙倒一杯水来,睁眼一看,两尊门神正杵在那里,跪得直直的。睡前他都说过不罚了,真是两头犟驴。“快给本王倒杯水来!”萧鸿哑着喉咙,实在没办法,他还得有人照顾呢。“老规矩,罚月俸,再跪得跟个石墩子似的就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那两人赶紧爬了起来,拖着麻木的腿脚给他倒了碗泥炉上的热水。驿卒快马加鞭,不到十日的功夫就带回了新帝的旨意。先是大加褒赏了贺将军谋勇兼备,令好生抚恤战死的兵士家人,又着齐王即刻回京养伤,新的监军不日便会来到,俘虏大梁一个不留,用以换作财物或是北狄驻军后撤,若谈不拢全部就地诛杀。这小皇帝倒是有点魄力,比他爹果断,贺千远看着信件,笑得意味深长。只是侄子马上就要回去了,他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要不然,也想办法寻个媳妇儿来说说话?别的先放到一边,俘虏真的要赶快解决,天还要变冷,再关一阵子说不定全冻死了,到时候白忙活一场。北狄军这次吃了大亏,比正面下战书交锋折的人还多,但也只能自认倒霉,毕竟是他们不义在先。双方派人商谈后,以北狄后撤五十里地,另加两千张羊皮,换回了他们的近三千俘虏军。这下应该又能安分几年,贺千远心里松了一口气。萧鸿坐上了回京的马车,他腿上的桑皮线已经拆掉,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因伤筋动脉,别说走路了,只是站着便颇感吃力,被军医勒令仍得以躺卧为主,一个月后再行走动。车轮声声,思念的人也越来越近,他既欢喜又愁肠百结,来之前做了保证,腿伤成这样,回去后可如何解释?该来的躲不掉,尽管萧落满怀心虚和愧疚,最后还是把他受伤的事情跟叶青云讲了。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未知和臆想猜测才最令人害怕,他不知道殿下伤成什么样,甚至不知道那腿,究竟还在不在。叶青云坐卧难安,手边所有事情都做不下去,晚间刚睡着一会儿就会立马惊醒,如此煎熬了几天,终于等回了人。萧鸿如今这样,也不用回宫述职,马车直接赶进王府里。“殿下回来啦!”丫鬟们小厮们欢呼奔走,赶快收拾房间,焚香沏茶,还要准备热水汤池,让王爷好好沐浴一番。叶青云的心提了起来,他呆呆站在车前,既期待又害怕。随着小六掀起车帘,萧鸿那张临时刻上边关风霜的脸露了出来,糙了不少,他抬头一笑,显得局促又腼腆。还好,能笑出来,说明不太严重吧?“云哥儿,过来扶我一把。”萧鸿见他愣在那里,开口恳求道。叶青云瞬间惊醒过来,赶紧几步上前,掀开他腿上的毯子一看,完好无缺,两条腿都在。太好了!他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但为什么还要让他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