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看不出任何差别。&rdo;
&ldo;你明白,她们可什么都会挑剔的。&rdo;
她把高跟鞋的鞋带绷到了腿上,接着又问我:&ldo;我戴上项链吗?&rdo;
这是一条用铜、骨和琥珀制成的项链,沉甸甸的,虽然富有异国情调,但都很不值钱,准会叫那些珠光宝气的女人们发出鄙夷的窃笑。
&ldo;不,不要戴。&rdo;
我犹豫不决。说到底,波尔戴着耳环,穿着不同年龄的女人都可以穿的裙子,蹬着高跟鞋,加上她那副面容,与她那些情敌是如此不同,如果再突出她的奇特之处,也许更好。&ldo;等等,对,还是戴上为好。啊!我不知道。&rdo;我不耐烦地说,&ldo;反正她们又不会吃了你。&rdo;
&ldo;噢!她们会把我吃了的。&rdo;她说道,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我们向公共汽车站走去。在街上,波尔失去了她的全部尊严,一副逃犯似的样子,总是贴着墙根走。&ldo;我讨厌化妆后在这个居民区走。&rdo;她抱歉地说,&ldo;要是在早上我出门闲逛,那不一样;可现在这个时候,加上这身打扮,岂不让人见怪。&rdo;
我尽量让她分心:
&ldo;亨利怎么样?&rdo;
她迟疑了一下:&ldo;他是那么复杂。&rdo;
我呆呆地重复道:&ldo;复杂?&rdo;
&ldo;对、真荒唐。过了整整十年,我这才开始认识他。&rdo;出现了一阵沉默。她继续说道:&ldo;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做了件怪事:一次突然把一段小说摔给我看,上面的男主人公责备一位女子,说她毒害了他的生命,他竟还问我&lso;你有何想法?&rso;&rdo;
&ldo;他想让你回答什么呢?&rdo;我尽可能拿出打趣的口吻问道。
&ldo;我问他写这段小说时是否想到了我,他尴尬得满脸发红。可我完全感觉得出他当时是多么希望我这么认为。&rdo;
&ldo;噢!我不相信!&rdo;我说。
&ldo;亨利是个典型的病例。&rdo;她若有所思地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ldo;他经常见贝洛姆的女儿,正是为此我非要去吕茜家,让她们别以为我会在乎这种一时的心血来潮……&rdo;
&ldo;对,我见过她的一幅照片……&rdo;
&ldo;是她和亨利在&lso;波罗米西群岛&rso;餐厅的那张!&rdo;她一耸肩膀:&ldo;真惨。他并不感到自豪,你知道,甚至很怪:他要求我们俩再也不在一起睡觉,仿佛他感到自己再也不配我。&rdo;她慢慢地作出结论道。
我真想对她说一句:&ldo;就别欺骗你自己了!&rdo;可我有什么权利?从某种角度讲,我赞赏她这种固执的劲儿。
上吕茜&iddot;贝洛姆家的楼梯时,她一把抓过我的手腕说:&ldo;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一副吃败仗的模样?&rdo;
&ldo;你?你像是个公主。&rdo;
当仆人为我们打开了门,我感觉到波尔的恐慌也侵袭了我。耳边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味和恶意,她们也将兴高采烈地把我撕成碎片。一想到这里,可真让人不快。波尔已经恢复了镇定,她带着公主似的尊严步入沙龙,可突然间我再也不那么肯定那两只袜子是否是同一颜色。
古老的家具,看似波斯的地毯,呈铜绿色的油画,羊皮纸封面的书籍,晶质玻璃器皿,鹅绒绸缎:从中可以感觉到吕茜在她那资产阶级的向往、知识分子的抱负和她个人的情趣之间摇摆不定,尽管她的情趣公认风雅,但实为庸俗。
&ldo;你们来这里我是多么高兴!&rdo;她穿着打扮尽善尽美,连温泽公爵夫人也自愧不如。可是第二眼便只能看到那只嘴巴的平庸和那目光中躁动不安的恶意:世上还没有善于修饰目光的美容师。他一边微笑,一边严格地对我进行鉴定,接着朝波尔转过身子:
&ldo;我的小波尔!我们已经十二年没见面了!相互都不敢认了。&rdo;她拉着波尔的手,放肆地仔细察看,然后又拉着我:&ldo;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