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眼珠子一转,说道:“郑老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晴儿姑娘呢?”
郑克爽并不理睬他,只顾自斟自饮。
韦小宝道:“那日在微山岛上,那座茅草房里,你们两个好风情啊,嘻嘻。”
痨病鬼小叫花急忙问道:“什么微山岛?什么茅草房?”
韦小宝思忖道:“那茅草房虽说平常得紧,里面却又暗藏机关,定是丐帮的机密所在,痨病鬼小叫花不会不知道的。”
便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道:“那是我们丐帮的那间……屋啊,里面有暗道机关的。”
痨病鬼小叫花果然怒道:“那是丐帮的机密重地,便是八袋长老,不得帮主批准,也是不能进去的,姓郑的,你敢混进去,好大的胆子!”
韦小宝忙道:“倒不全是郑老兄的事,是晴儿姑娘将他领进去的。"
痨病鬼小叫花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韦小宝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刚刚做了帮主,雯儿妹子领着我,就藏在地道之中,无非是熟悉咱们丐帮总舵的意思。”
又向郑克爽道:“郑老兄,我当时不知道你与晴儿姑娘在里面,不是存心偷听你们二位的说话,还请你们两个多多包涵。”
痨病鬼小叫花一拍桌子,道:“你啰嗦什么?我问你,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韦小宝道:“我说过,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得郑老兄说道:‘这种事儿,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风险。天地之间,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啦。’嘻嘻,郑老兄,这几句话,可是你说的罢?”
这些话,确实是那日在微山岛上的茅草屋中,郑克爽亲口说的。但说这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听鹿鼎山藏宝图而已。
郑克爽道:“是我说的,又能怎样?”
韦小宝道:“是你说的就好。不过,我又听得另一个人说道:‘你这张嘴啊,真正比蜜还甜呢。’”
说这话的时候,韦小宝却又是学着女子的声音,并且学得惟妙惟肖,痨病鬼小叫花一听,就知道除了晴儿,没有别人。
韦小宝又间道:“这是谁说的?郑老兄,你难道连这声音也忘了么?”
晴儿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郑克爽的心里。加之韦小宝学得惟妙惟肖,郑克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这是晴儿姑娘的话啊。”
韦小宝点点头,道:“后来,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叹息起来,道:‘是啊,一个人呐,死了也好,活着也好,就是这不死不活的难挨。郑老兄,‘不死不活的难挨’是什么意思啊?”
那是郑克爽感叹自己的身世,可一时之间,哪里说得清楚?
韦小宝道:“你不说,也是没有办法。只是你后来又道:女孩儿是水做的骨肉,臭男人是土做的骨肉,在下将你的骨肉颠倒一颠倒,那滋昧可美得紧哪。’郑老兄,你的这番话,学问大极了。”
这是郑克爽施展“颠倒阴阳”的神功,将韦小宝收拾得不知自己是男是女,狼狈之极。想到这里,郑克爽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韦小宝叫道:“啊,你还笑?你一定好痛快,是不是啊?”郑克爽笑道:“痛快。痛快之极。”
韦小宝道:“你痛快,晴儿姑娘却是不待见的,她说道:‘我又没与你拜花堂啊,怎么能做你的老……什么的?平时锦衣玉食,丫鬟、使女一大堆地侍候着,如今却躺在稻草堆里,确也太不雅相了。’嘻嘻,躺在稻草堆里做甚么啊?”
郑克爽道:“那里只有稻草,不躺在稻草堆里,你还想躺在哪里?”
郑克爽的脑子是转得快的,却不知绕来绕去的,还是被韦小宝绕进了圈子里。
韦小宝学的郑克爽与晴儿的话,全部是原话,甚至连一个字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