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对玄昱颇有感情,与之品茗,重讲资治通鉴,又简单剖析了后唐致亡的原因。见他走神,已然领会其意,微笑道:“历朝历代,皇子们分封建衙,一旦兵强马壮杀回皇城的大有人在,万岁将皇子门困在眼前正是要防历史惨剧。道家言,正身直行,众邪自息。万岁圣明且运筹帷幄,太子当不了建成,只需在一个‘稳’字上作好文章。”
玄昱拿碗盖缓缓拨开茶叶,“老九等人处处给我设陷阱,我亦想求稳,只这一个稳字谈何容易。”
李存孝沉思片刻,胸有成竹道:“若是别的朝代,九爷谋略之深的确得当,问题出在当今万岁英明,故而他急于拉拢人心的上策反会成下策。万岁春秋鼎盛,断无半分昏聩,太子只需办好每一件差事即可。”
玄昱放下茶碗,谦逊地说:“老师的话学生记住了。”
棠儿用托盘端着参鸡汤进来,恭敬施礼,先给玄昱,再伺候爹爹喝一些。
玄昱见她嘴角带笑,料她听见了方才的谈话,“你有话想说?”
棠儿想起玄昱先前的话,迟疑片刻后道:“富贵乃争,人相构也,爹爹的话太子只能听一半。正直固然重要,但不能太实,否则历代哪来度心术,登龙十二术,罗织经,诸如此类角谋斗智之书。”
此言一出,李存孝面如土色,“女儿家懂什么,休得胡言。”
棠儿立刻觉察到父亲的担忧,对玄昱道歉:“民女大胆妄言,太子莫怪。”
玄昱神色自然,“闲谈而已,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棠儿看向父亲,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不紧不慢道:“天下安定免不了贪腐,当下需治内,若不醉心于权术很难控制局面。机事不密则害成,厚黑做人,厚道做事,审视时弊,时时调整战略更为重要。”
一番解析抛开儒家思想却甚是有理,又好似剔骨挑筋一针见血,听得李存孝目定口呆。
玄昱自忖片刻,语气稀松平常:“受教。”
棠儿的心陡地跳快,小声道:“民女不懂政治,这些属随感而发,信口之言。”
玄昱见老师一脸惶恐,有意问道:“我看棠儿年纪也不小了,可许过人家?”
霎时,棠儿羞愧万分,脸红到了耳根,垂目低下头。
李存孝点头道:“回太子,小女今年十九,与表亲约有婚事。”
棠儿看向父亲,不说自己坏了名声没法嫁人,当年走投无路,娘亲曾将自己送去表哥家,他们一家人年年去北京送拜礼,可得知父亲获罪后态度急变,并不承认有婚约这回事。
玄昱淡淡一笑,将心思直接说出:“我喜欢棠儿,请您将那边的婚约退了。”
此言一出,李存孝愕得两眼发直,颤着唇道:“我乃罪臣,小女恐无福伴于太子身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