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一边伤心欲绝地哭,一边却是抱着我轻手拍抚。
对于她的这番举动,我感到十分丢脸。毕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娘亲却还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待。
细细算来,我也是活了十数年的人。
岁月的历练早就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饭可以不吃,但脸面绝不可以不要。
何况爹爹此刻还进到屋里,当着他的面儿,我更是不愿再继续这般陪着娘亲瞎胡闹。于是不做犹豫,我咬牙又一次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不料脖颈刚刚向上梗住半寸,娘亲竟是不容分说地一巴掌拍住我的脑门,然后就这样硬生生地又将我给按回到她的怀中。
莫看我娘亲身量不大,手劲儿却是不小。
在此之前,我已经试图挣脱过很多回了,但结果都是这般的叫人力不从心。娘亲在将我重新抱紧的同时,口中发出的哭嚎声竟顺势演变成那杀猪般的嘶吼,并且还嘶吼得十分情真,不掺半分假意在里面。
我的耳朵登时就被聒得嗡嗡作响,心下亦是悔意翻腾。
没错,我很后悔,后悔自己方才定力不足,在进屋后被娘亲含泪的几句软话一哄就不知觉地将这连日来的所有遭遇都对其和盘托出。
没有一丝隐瞒,我讲了很多。
被贼子拿刀挟持这段儿因是我自作自受,所以我也就三言两语地给略了过去。我主要同娘亲讲的是爹爹将我关起来不给饭吃,将我押到众前斩首,那砍刀的刀刃离我的脖子就差一点点。。。。。。
当我滔滔不绝地讲起这些时,哥哥在旁听着脸都绿了。
他几次想要上前来制止我,结果都没有成功,最后反倒惹了娘亲不悦,被其一声厉呵给罚跪在地,到现在也没能起来。
娘亲的意思很简单,哥哥身为兄长就该护我周全。可现时他不但不护,反而还要阻止我倾诉。所以,此等惩戒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冤枉。
爹爹进屋后先是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下左右,屋里除了正跪地不起的哥哥,正抱着我仰天嚎哭的娘亲,另外还有二娘和桂枝她们。
方才我诉苦时,二娘一直在旁听着。她本来话就不多,也是最知道心疼我的。所以在听我遭遇后,直到此刻她人都还半坐在床角边上暗自抹泪。
相较之下,那桂枝则要没良心的多。
娘亲吩咐她打包行李,这种一时的气话,她居然都听不出来,竟是真就甩开膀子到处翻箱倒柜地替我收拾衣物,一副恨不得马上将我送走的模样。
爹爹虽是进屋,但却站在门口处踟蹰了良久都不愿再往里近上一步。
我看到娘亲瞄了他一眼,于是抱着我嚎得越发哭天抢地。
“夫人。。。。。。”
没有办法,爹爹只得妥协般的抬步向前,话音轻缓而又有些讨好般的问了声,“你这,这是作甚?”
“我要带阿贞回辽东。”
娘亲似乎就在等着爹爹的这声发问,所以在其刚一话落之下,她立马就应,语气甚是不善,字字都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狠意,“明日一早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