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说起来,这一世里许多事都与上一回不一样了,并不能全然靠着上世的印象来,许是哪里有了丁点的小变化,接着便滚雪球般越来越大,直叫大堂哥真的未曾发现这事也说不定。
这解释其实合情合理,可是恩梵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坐在外院的书房中沉思良久后,忍不住的又一次叫了府里的石鱼问道:“福郡王当真连着好几日都未去上值?那他每日都去了何处?”
石鱼是当初崔师傅送来的六十余人之一,据说他母亲是靠破冰捉鱼将他养活的,这才起了这么个名字,今年才刚刚十八岁的年纪,浓眉大眼,虽在军中是斥候出身,但话中还满是少年郎的自傲跳脱:“的确是未出府门,只是在府里头干了些什么就不清楚了,公子若真想知道,小人便进府去探探!”
恩梵立即摇头:“那倒不必!福郡王府只明面的亲卫就二百有余,被发现了就不值当。”
石鱼自信道:“不过二百人,发现了又如何?我在西北时,迎着上万的蛮子打探军情都没被捉住过!”
满面老实平和的申岳雷,闻言也在旁证实道:“嗯,整个西北军中的斥候,石头都算是数得着的,想来无碍。”
恩梵一时有些无奈,或许真的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缘故,她这几十个军中下来的汉子,对其他府中的随从侍卫都很是不屑一顾,用他们的话来说,是“只看着像模像样,真杀起来一刻钟功夫都用不了。”
放佛在他们眼里,堂堂郡王府的高墙铁门,弓马刀弩便都是摆设,由着他们杀进杀出一般。只是他们却不想想,又不是两军对战,恩梵一个连世子都不算的王府公子,哪里敢这般招惹赵恩霖?
恩梵想着便叹了口气,解释道:“你这么大个人日日在府里呆着,多少人都认得?他哪里需要捉住你呢,便是随意派个老弱来上门要人,我还敢不给不成?”
石鱼闻言一顿,想了想道:“那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蒙面去探,不叫人看出我是安顺王府的侍卫便是!”
“那不是成刺客了?我可不用你夜班时分,取敌项上人头。”恩梵真的笑出了声来,摆手道:“只需远远盯着福郡王每日行踪,告我便好,不要惊动了他。”
石鱼利落的应了一声“是!”面上却是颇有些遗憾之色,便是一旁一向沉稳的申岳雷,也微微挑了挑眉,对这安排丝毫不以为意,竟是连一句对石鱼的叮嘱都没有!
要知道,平常石鱼这小子便是出门去吃个金玉石鱼,申岳雷这个老大哥都要嘱咐他小心些,别着急咽刺呢!
恩梵默默的揉了揉额角,总觉着崔师傅该是对她瞒了她一些东西,这几十个人是出自西北军应该没错,可却绝非被赶出来的寻常守城军!
无论恩梵如何想,石鱼这个曾经的斥候的确是称职的很,自得了吩咐后,便果真将福郡王每日的行程都事无巨细的报到了恩梵案头。
看起来的确是安生的很,除了去工部当值,便是进宫去给方太后请安,除了这两桩事外,就真的在府里闭门不出,十几天唯一的意外就是陪着妻子回了一趟娘家!
只不过石鱼却也发现了,福郡王虽不出门,但角门上却是日日都有人进出,有的几乎日日出现,有的却是只来过一两回便再未见过,只不过石鱼受命只是跟着福郡王,又分身乏术,并没有查探这些来人的身份,恩梵怕被察觉,便也未再细究。
自然,福郡王这般言行,那东陵渗水之事自然也是毫无音讯,那主事的官员似乎这一次真的能瞒天过海了一般。
这般平静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夏日转眼间便已到了脑后,不知不觉,便已近秋日,府里已开始为恩梵准备今年秋猎上的短打骑装了。
大焘是马上得来的江山,为了鼓励宗室子弟不忘骑射,每年的春秋两季,天子都会带人去南山狩猎,今年自也不意外。
只不过恩梵一向对顶着大太阳,去猎杀围场上被养肥的野兽这事没什么兴趣,加之在恩梵的记忆里,这场秋猎除了赵恩禁打到了一头猛虎,被升了都尉之外,也再没什么值得一提。
因此到了秋猎这一日时,恩梵辞别母妃,便也只带了申岳雷与石鱼两个人,各自收拾妥当,不慌不忙的朝着南山行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