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冷冷清清的,他将门关上,站在玄关换鞋,便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抬起头时,邓韶娅便张着双臂扑了过来,一边瞧他,焦急的问:“能解决的吧?不会是大问题对不对?”
简雁齐看着她焦急的嘴脸,这些年自顾逃避的感觉,在这一刻得到合理的解释——原来他是膈应的,膈应她这样的表情。
他将她从身上拉扯下来,抬步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邓韶娅很快便端来一杯热茶,半跪在茶几的另一边,一脸期望的看着他。
简雁齐抬手将大衣脱下来,又将领口的纽扣解开几颗,掏出烟来点燃,隔着萦绕的烟雾打量着她的表情,颓丧的开口:“明天会宣布拍卖,欠了多项巨额款项,有的还了——你的茶苑,也拿出来抵债吧。”
邓韶娅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匆忙的从地上站起来,声泪俱下:“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来抵债?我算你的什么?简家的户口本上都没有我的名字,我凭什么要替你们抵债?”她说这话时面目狰狞,一股脑吼完,才觉失态,忙收了表情瘫在地上,捂着脸痛哭:“我在简家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你爸和你女儿哪一个真心对过我?现在出了事情,才想到我!”
她说着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眼珠一转,从茶几另一边爬着绕过来,坐在简雁齐脚边:“凉凉的奶奶不是给她留了笔遗产?半山半湖的别墅,拿出来抵债绝对够了——说不定还能有转机呢。”
简雁齐将她一系列的表情通通收入眼底,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末了眼色一凛:“这件事知道的只有四个人,我,爸妈和佟惜——韶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邓韶娅被他犀利的眼神看得一慌,向后缩了缩身体,声音很低:“我听、听爸说的——”
“喔?他连凉儿都不告诉,会告诉你?你方才不还说,他对你很差?”简雁齐打断她的话,咄咄逼人的追问。
邓韶娅身体一僵,末了抬起头,眼里一片水雾:“怎么?你现在是怀疑我对这个家不忠了?简雁齐你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简雁齐吸了口烟,笑得讥讽:“你觉得我逼你了?那我就不问这个。”他顿了顿,抬手一把拉住她垂在地上的胳膊拉近身前,眼神死死的盯着她:“这么说来、凉儿和阿修曾经相爱的事,你也不清楚了?还是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这次又是谁?”
邓韶娅彻底慌了神,下意识向从他手掌里挣脱出来,可是力道太大终究挣扎不开。
“当年在医院,是你说,你什么也没有了——工作也没有现在连老公也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简雁齐声音越来越高,连眼眸都生出血丝来:“对了,你还说了什么——当时,只不过是想去庙里请愿为我祈福?”
他说着冷笑了两声,眼神冰冷:“到底是请愿,还是和我一样,去见面对?”
“邓韶娅,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心思?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和佟惜唯一的女儿,那是她唯一的宝贝了!我们半百的年纪竟然因为过去的那点感情,毁了两个相爱年轻人!”
邓韶娅听着他喊佟惜时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以及那受伤的表情,终究是忍不住甩开他的手,站起来朝着他大吼:“简雁齐,你心疼佟惜了是不是?我委屈了你女儿你就要跟我拼命是不是?”
“那我那么多年受的委屈又和谁去讨?”
简雁齐也站了起来,声音比她还要大:“我是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能自私成这样!他们有什么错?我们错过就够了,为什么连孩子的幸福也要给毁了?”
“我就说为什么总看他们俩奇怪,邓韶娅,你一遍遍把我往他们在报复我们的地方领,到底安的什么心?”
“那可是你亲生儿子,是我的女儿!”
邓韶娅被他吼得愣在原地,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怒成这样,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了下来:“那我呢?你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是就该死是吗?”
简雁齐眼神一暗:“你什么意思?”
“你妈逼我打掉孩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生气?”邓韶娅讥讽的笑,手掌抚着腹部:“我当时怎么过来的,你怎么就不问问?”
“刚从冰冷的手术台上下来,你可敬可亲的妈妈就带着她的儿媳妇来我面前招摇——简雁齐,那时候,怎么没见你过来像现在这样拯救我一次?”
简雁齐身形一晃,跌在沙发上,手指下意识去抓头发,不断的自语:“怎么可能?我们每一次都有做措施,怎么会有孩子?”他说着抬起眼,想也没想就问出口:“还是你又在骗?”
邓韶娅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朝他大吼:“简雁齐,你不是人!”
“那可是亲生女儿,她还没来及出生,就死在你爸妈手里,你竟然还敢问我是不是真的?”
“她如果还活着,比你宝贝女儿还要大,她才该是简家的长孙女!”
“简美凉算个什么东西!”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过我?”简雁齐声音都跟着颤抖,一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你以为你爸怎么会同意我嫁进来?”邓韶娅冷笑了两声,声音也跟着歇斯底里:“条件就是,我不准说孩子的事、永远不准要求上简家户口!”
“这就是你爸爸!他不是还没死吗?你可以去问他!”
简雁齐沉默了许久,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恢复了平稳:“茶苑是你的,你上楼收拾一下,从这里离开。”他说着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