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应酬的时候,不知哪个不开眼的说起来这事,语气下流:“你看他那个模样,真是诱人,连我这种铁直都看硬了。”“是啊,不过他最后全身是血,也不知道魏启东能不能干得下去。”另有人附和。“不过好久没见鸿百那位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哪还有脸出来,这里谁没看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啊,李家还要脸的,估计躲起来了。”几个人正聊得热络,突然周边诡异地安静下来。李既白铁青着脸走过来,眼底阴沉地能凝出冰来。大家立刻讪讪闭了嘴,尴尬着打招呼。当天晚上,那几个嘴碎的人就被收拾了一顿,有的是从回家路上被劫走,有的是直接从家里被拖了出来,再被放回去的时候,都被打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手段直接粗暴,毫不掩饰,就差在人脸上刻上是李家干的。没人敢报警,也没人敢追究。渐渐地,李既白在生意场上连商人之间的虚与委蛇和表面客套都懒得做样子了,之后便再也没人敢谈论此事。当然这是后话。李既白本就心里拱着火,看了视频之后更是气得发抖。他没想到魏启东那么混蛋,也没想到林深对自己那么狠。其实他能想到的,林深什么性格,遇事什么反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没有那血淋淋的画面铺在他面前,他便一直自欺欺人罢了。那视频画面的冲击感太强,他难免会联想到那一晚林深在酒庄房间里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全身是伤。后悔像山洪,初来时感受不到,突然之间就裹挟着泥沙山石奔涌而下,让人躲闪不及。他又久违地想起在国的日子,那少年明明紧张地要死,却依然仰起脸不顾一切的告白,那大概是林深唯一一次表露情感。如果不是爱一个人到骨子里,那么谨言慎行的人,恐怕很难开口吧!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不。他应酬回来,喝得有点多,所以等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林深房间门口。推开门,就见那人坐在角落沙发里。十几天没见,他瘦了不少,脸上透着不健康的白。听到动静,林深睁开眼,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反应,就淡淡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抗拒交谈。李既白在人前的稳妥冷静再次在林深这里破功。他深呼吸两次,把堵在心口的一口气压下去。让他道歉的话他说不出来,让他示弱他也不会。这两件事就没在他人生中出现过。所以开口依然是惯常的那副轻描淡写:“事情都解决完了,你休息两天就回去工作吧!”顿了顿,又说,“多休息两天也可以。”林深像是聋了,没一点反应。他缩在沙发里,明明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却像一个小动物,脆弱得一碰就碎。“之前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李既白看着面前这个小动物,声音软下来,“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又是到此为止。意思是我知道错了,你也别闹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这口吻太过熟悉,当初李既白喝多了把他拖上床,之后说的也是到此为止。房间里一架古董钟滴滴答答响着,是当年李既白从古董市场上淘来的,林深很喜欢,一直挂在自己房间里。如今,这充满节奏的击打声就像一记重锤,一下一下敲在林深身上,把他每一块骨头都敲得稀碎。“你说——”长久不开口的嗓子有些暗哑,一说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林深脸上浮出一个李既白从未见过的表情,说不上来是什么,带点淡淡的讽刺,仿佛李既白的这些话都在他意料之中,“你不会拿身边人换利益,是因为利益还不够诱人吧!”他头一次质问,一点面子都没留,话一说出来李既白就目光一沉。他是说过这话,在魏启东初次露出想要林深的苗头的时候,他们有一天早上给布鲁克洗完澡,坐在狗屋前,李既白曾经这样承诺。他早就忘了。以他当时的心境,确实任何利益都无法和林深相比。那现在呢?现在他是怎么一步步把林深推出去的?李既白闭了闭眼,无话可说。“你还说——”林深偏过头去笑了笑,眼神放得很空,身体也很冷,“这种事要是摊在你身上,你会和沈师兄一样做。”是了,李既白记得,沈君怀给遭受虐待侵害的爱人报仇的那个晚上,自己也说了这样的话。而现在,他做了和沈君怀相反的事。两人心里都明白,原因很简单,林深不是他的爱人,可能是下属,是同事,也可能是收养的一个弟弟,总之是无关紧要的人吧。李既白不会任由自己的爱人被欺辱,只不过林深并不在他心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