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星期后,林深才知道李蓄那句“以后我也不回去了”到底什么意思。一个星期的时间很长,足够外婆手术之后恢复得不错,从病房搬回自己的单间;也足够林深再次适应了闲月山庄的生活;足够他和李蓄消弭掉那点尴尬和裂痕,重新恢复从前的自在。但是一个星期的时间,仍然没等回李既白。暗花取消了,企图借着老爷子去世一事闹腾的其他人也被摁了下去。李既白似乎依然忙得不可开交。一周前,李既白的信息就恢复了,大概还是“吃了吗”“睡了吗”之类的常规问候,有时候也会发“想你了”“想见你”,林深照例不回复,直到李既白发来一条“都忙完了,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去”。正午的阳光明亮热烈,从餐厅的落地窗旁折射进来,落在手边的餐盘上,光斑细碎,耀眼得很。林深放下刀叉,看一眼对面的李蓄正在和一只生蚝较劲,汤汁溅了他一手,烦得他连抽了四五张湿巾来擦。再去看手机,屏幕已经暗下去,他抬抬手指,搭上屏幕,没再迟疑,回了一条。“好。”李既白是晚饭前回来的,从廊前台阶一路穿过门厅,玄关换鞋,走到客厅,再走到正在沙发上喝咖啡的林深跟前,压下因走得太急引来的微喘:“阿深,我回来了。”比之前醉酒那一次又瘦了一些,白色衬衣有些皱,嘴角还破了一块,脸上透着疲倦,眼神却发着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人。意识到林深在看自己的嘴角,他难得有一丝慌乱,立刻解释:“这两天太忙,上火了,昨天又不小心蹭了一下,就发炎了,没干别的。”林深无意识舔舔嘴角,“嗯”了一声。李既白眼神太热烈,让他无处可躲,他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外婆的事,谢谢你。”可能是扯到了嘴角,李既白“嘶”了一声,赶紧压下涌上来的笑意,“外婆的手术我没法陪着,只好让你回来,这两天我不在,辛苦你了。”说得好像外婆是自己的一样。说完这个,林深又找不到话说了,气氛眼看着又陷入尴尬。李既白后知后觉,看着林深红了耳尖,才赶紧说:“我先去洗个澡收拾一下,你继续喝咖啡吧,一会儿一起吃晚饭。”他如今像一个小心翼翼的猎手,用尽一切办法努力降低猎物的压力和戒备,只希望日常行为中再自然一些,让猎物在无知无觉中陷入自己的温柔陷阱,再也不想出来。现在的林深于他而言,是求而不得的猎物,是珍稀旷世的宝物,也是他深入骨血的宿命。--------------------再有两章完结啦你大概是疯了吧李蓄躲在房间打游戏,声称不饿也不吃。所以晚饭只有林深和李既白两个人。李既白再出现时就冷静了许多,面对面吃饭也没再拿那种烫人的目光看人,就和平常一样,和林深聊一些日常,也聊在南城发生的事情,渐渐地林深也便放松下来。这种放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方元拿着一个很厚的文件袋上门,放下之后就走了。临走之前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林深,看得人顿时警觉起来。果然,李既白将文件袋放在桌上,摆出有话要说的意思,阻止了林深想快速上楼回房间的脚步。“阿深,这些你看看,如果没有意见就签字吧。”李既白手指和食指捏住文件袋一角,轻轻撕开,将里面一叠材料拿出来,摆在林深跟前。等看清楚这些是什么,林深简直傻在当场。一摞厚厚的转让协议,股权、固定资产、地皮、车、基金、信托,林林总总,几乎囊括了李既白在南城所有的资产。所有协议上都已经签了李既白的名字,只需要林深再签个字,协议立刻生效。换句话说,李既白把自己在南城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林深,包括运营了数十年在业内举足轻重的望合集团,从此都要改姓林。或者说,改姓鹿。林深脸上写满了“你大概是疯了吧”这几个字,简直疯到无语。李子丰前脚刚死,后脚李家多年的产业就被孙子拱手送了人,大概李家列祖列宗都得到半夜从地下爬出来找林深算账了。李既白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生怕给少了一般解释:“之前变现的一些流动资金,都打到你卡上了,剩下的这些短时间内不好套现,所以才想着直接转让给你。”然后仿佛看透了一般,立刻又堵上林深的退路,“如果你不签字,就走法律程序直接赠予。”“我大伯当年从边境回来,带来的钱很大一部分都是鹿家的,现在就当物归原主,并且支付一部分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