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回过神来,反应很大地扑过来抢。李既白将手藏在身后,脸上方才的焦躁已经不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躲开林深的动作。“逃跑都带着,还不肯承认你爱我?曾经爱我,现在爱我,将来也还是爱我。”这么多年,林深一直用行动证明他爱他,唯一一次承认爱,是被从小岛上抓回来的那天,说“曾经爱过”。那么现在,林深还爱他吗?李既白在绝对自信中又常常生出不确定来,渐渐地,这个疑问便成了心尖刺,让他坐立难安。而如今,他猛然发现林深即使在仇恨中,在逃亡中,都带着这条项链,守着年少时永远不摘下来的承诺,这一发现顿时让他整个人晴空万里。李既白像是突然间窥破了真相,有些得意,又带着点儿恶意,“这个小鹿,倒是很应景,和你的真实身份相得益彰。这说明我们命中注定就该在一起,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李既白扯过林深,将项链戴回到他脖子上,银色的光泽衬着苍白纤弱的脖颈,让人的破坏欲飙升。“如果敢摘下来,”李既白恶狠狠地偏了偏头,看一眼飘窗的方向,“我就在那里干你。”首府的这个夏天雨水出奇多,连续的阴雨天导致林深旧疾复发。倒也不是多严重,就是这些年落下的毛病,枪伤、刀伤,各种陈年旧伤疼得厉害,林深又不肯说,只是每天晚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还是李既白发现他不对,找来家庭医生和按摩师一通操作之后,也是收效甚微。后来,林深便开始发起了低烧,白天退,晚上烧,每天24小时浑浑噩噩,这样持续了几天也不见好。找来专家看了看,说不仅是身体受损严重的原因,精神过度压抑和紧绷也让他的病很难好。最后专家建议,病人要适当出门走走,老关在屋里肯定不是办法,同时可以配合针灸试试效果。最后,专家还委婉地建议,病人房事也需节制。李既白脸很黑,但好歹这几天没再折腾他。出门走走暂时没法实现,李既白找了一个中医过来给林深做针灸,每天一次,每次一个半小时,竟慢慢有了点效果。至少烧退了,也能吃点东西了。中医姓钟,40来岁,温和儒雅,医术精湛。每次来,他都和林深聊几句,话虽然不多,也多是些医嘱之类,但是让听者很舒服。钟医生每次来都带着一个医疗箱,跟着一个小助理,被保镖领进来。等开始针灸的时候,保镖会离开,小助理做好准备工作之后,也会去外面候着。今天钟医生来的时候,和往常一样,被保镖带进来。林深躺在床上,四肢酸痛乏力,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医生后面的小助理换了新面孔,正有条不紊做着准备工作。林深不经意扫了一眼,钟医生赶紧解释,原先的小助理生病了,新来的这个也是他徒弟。林深也没在意,他太累了,脸上泛着病晕,懒懒躺着,没什么力气和神采。准备的工作有些慢,他闭上眼陷入浅眠。直到听见一声很轻很轻的脆响。有点像纸张撕碎的声音。潜意识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惊醒,林深倏地睁开眼,一张面孔已经逼近眼前。方才还在忙碌的小助理眼神已经变了,他以迅雷之势翻上床,坐在林深腰腹之上,胯部牢牢锁住林深试图起来的上半身,一手钳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嘴巴张开,另一只手里捏着一粒药丸,就往他嘴里塞。林深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然而整间屋子别说一件趁手的武器,就是稍微有点棱角的物品也没有。电光火石间,他被逼近眼前的危险激起了一丝潜能,终于够到床头一本硬皮书,那是李既白拿给他解闷用的《世界地理百科》,包装精美,还带立体声环绕音乐。书籍坚硬的一角砸向那人的太阳穴,借助对方一瞬间的停顿,林深奋力扭开头,那粒药丸被他的脸蹭到床单上。那人很快反应过来,用膝盖压住试图逃开的林深,另一只手咔嚓一声卸了他右臂,随后便去他身子底下掏药丸。林深痛得眼前发黑,但仍然咬牙抵抗,他知道,这时候一旦妥协,那只有死路一条。他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手里。硬皮书被推搡到地上,厚重的地毯吸收了杂音,只发出一声很轻的闷响,屋外的人无论怎样也听不见。还压在林深身上的“小助理”已经再次拿到药丸,一只手又逼了过来。这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他在那人的桎梏之下感受到死亡近在眼前,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李既白的脸,眉眼灿烂的、温柔体贴的、冰冷无情的,都是李既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