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全身浴血,手里死死抓住壁灯,再次给了魏启东致命一击。这一击他用尽了全力,去他妈的懂事听话,去他妈的杀人偿命,他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把魏启东这样的人渣一起拖下地狱。让他就这样放弃,他不甘心,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他不是女人,没有传统意义上所谓的贞操观,他只是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底线尊严和骨气,一点也不少。他可以为谁赴汤蹈火,也同样可以为自己宁死不屈。在他不想妥协的时候,没人能强迫他。他真是要感谢李家这么多年的教育,可能李既白都不知道,林深被试过药。今天晚上下到酒里的药,如果是普通人喝了确实会软成一滩泥,但林深多多少少有了耐药性,就算今晚喝得不少,也绝对不至于虚弱到站不起来。魏启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不一会儿就洇湿了一小块地毯。林深拿浴巾胡乱擦了擦身上,他全身都痛,被皮带抽过的皮肤已经高高肿起,碰都不敢碰。他顾不上其他,脑中迅速思考了一下逃跑路线,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的,到处都是监控,说不准很快就会被抓回来。如果被抓回来,他可能活不过一个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个女孩出事的人工湖那里,应该没有监控,否则不会出事那么久都没人发现。从人工湖有一条花园小路可以通到大门,他只要在魏启东被人发现之前跑出酒庄,就能顺利逃出去。打定主意,他不再迟疑,迅速走到房间阳台。这个房间在二楼,不算高,他翻下阳台,顺着一根路灯滑到地面。林深在花丛里躲了一小会儿,微凉的风吹得他手脚发抖,药效仍在,全身伤口都在叫嚣着喊疼。他咬紧牙关,沿着昏黄的路灯走了出去。宾客早就走完了,酒庄里很安静。中途遇到两个服务生,有些奇怪得看了他一眼,可能以为是喝醉的人,也没多管,很快就走过去了。林深松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平衡,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在发抖。大门就在眼前,林深快走两步,只听到自己心跳如雷。门口灯光耀眼,不似刚才花园里光线昏暗,所以安保看得很清楚。猛然看见有个血人走过来,那名值班的安保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先生,您没事吧?需要帮忙吗?”林深睨了眼保安,不耐烦地说:“庄总叫我来的,刚才玩得有点儿过。我现在要回去了,车在外面等。”安保一愣,立刻了然。庄总是酒庄老板,有时候办活动会叫一些男男女女过来助兴,有钱人口味重,玩得也豪放,什么情况都有,眼下这人看来是被折腾得不轻。安保立刻让开路,不再多话。林深也不再掩饰,踉踉跄跄奔出了大门。这座酒庄在半山腰,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这个时间根本没有出租车和私家车经过。林深沿着山路狂奔了一气,已是强弩之末。他不知道魏启东有没有被人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他脑袋里轰轰作响,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回去。然而绝望来得更迅猛。——他全身是伤,身无分文,那么现在他该去哪里?李既白亲手将他送过来,闲月山庄他是回不去了,那个曾经被他当做家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而他那些明面上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老顶、李蓄,也全都是李家人。他孑然一身,站在路边,像孤魂野鬼。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你应该庆幸魏启东没死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地灯,乔恩已经睡了。这是他们两人的习惯,如果一个人还没回来,先回来的人一定会给对方留灯。同进同出这么多年,他俩一直住在一个套间里,从没分开过。没有任务的时候,乔恩一般会睡觉很早。半夜渴醒了,他眯缝着眼爬起来,看到罗毅沉默地坐在小客厅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乔恩打了个哈欠,又问,“怎么还不睡?”乔恩喝完水,又去上了个厕所,拖拖拉拉往自己卧室走,路过罗毅,发现这人竟然还在发呆,也不答自己话。不对啊,硬汉罗毅这是有心事?“问你呢,怎么也不理我。”乔恩踢了一脚罗毅的小腿肚,一脸疑惑,“在想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在想林深。”“啥?”乔恩一屁股坐在罗毅旁边,他更好奇了。虽说他们和林深都是为李家做事,但他们一向各司其职,交集很少,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就算生日送个蛋糕,也只是普通同事间的客套成分居多。罗毅心里不太舒服,今晚的事李既白没瞒他,连药都是罗毅放到酒杯里,端给李既白的。他在暗处,看到林深毫不设防地喝下酒然后上楼,听着李既白在车上打电话让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