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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我不禁对眼前这位年仅二十三岁，看起来清癯白皙的少年皇帝有了相当的好感。

&ldo;朕看了你写的奏折，西方国度，风土人情，很是详实，让朕长了不少见识，朕初读时几乎忘了用膳。&rdo;皇帝称赞道。我连忙口称小民不敢，皇上圣明，心想这些都只是凭原来的记忆写成的，其中添油加醋、今为古用的地方可不少。

&ldo;想必你也听明毓说了，几天前朕就打算给你个承议郎的，后来又追回了任命，你可有想法？&rdo;

我连忙道：&ldo;皇上处断自有皇上的道理，小民不敢妄自猜想。&rdo;皇帝哈哈笑道：&ldo;你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朕的用意。&rdo;又说道：&ldo;但是后来朕发现，你这奏折里虽然都是描写的异土风物，但是却时不时地加入了对几个国家的制度律法、军事经济的记述，尤其在最后一页写得颇多。&rdo;

他顿了一顿，看着我说道：&ldo;你用这种办法来进谏，很费了些心思啊。&rdo;

我不觉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胸腔内心脏一阵狂跳，皇帝这么说是赞是责？

我赶紧跪伏在地面上，口中念道：&ldo;小民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rdo;

写这篇东西我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如果我直接写些什么朝政己见、改革建议之类的东西，恐怕赞许是不会有的，弄不好龙颜大怒，一个谤议朝政的罪名，这时候我的脑袋就已经不在我肩膀上了。但是现在皇帝的心思到底怎么想的，谁也说不准。

我只能赌一把，毕竟面前这位皇帝可以说是年少有为，我写的东西里介绍了许多新奇的观点，他不可能不会感兴趣的。

&ldo;你费了不少苦心，写的东西也算不得谤议朝政，赦你无罪，起来吧。&rdo;我登时暗暗舒了口气，直身站起，口称谢恩。

&ldo;你在海外行商多年，游历广阔，最近又在这开封城里做得有声有色，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朕所行新法中欲限制商贾，而你却在折子中有言需得国家富强，当促进商业，可有什么说法？&rdo;

&ldo;回陛下，新法中欲限制商贾，不过是担心国家财富敛聚至商贾之手，以至农人无心耕种，朝廷赋税无出。然而以小民之见，这种看法有失偏颇。&rdo;

&ldo;哦？&rdo;皇帝看着我说道：&ldo;既然如此，你便把你的想法说说。&rdo;

&ldo;持这种看法的人，是因为跳不开眼前这个圈子的缘故。在他们眼中，天下的财富就像是一只碗中的米一样，他取三分，别人就只得取七分，若他人多取一分，自己便要少一分。然而他们却没有想过，将这只碗变成缸，甚至变成桶，变成仓，这样即使他只取其中一分，也要比原来的一碗还要多。&rdo;

皇帝微微笑道：&ldo;你这个比喻颇有意思，再说下去。&rdo;

&ldo;小民以为，应当大力发展商业，不仅要促进大宋国内的商业贸易，更应该利用我国工艺贸易优势，获取安南、占城的稻米水果木材、辽国西夏的牛马皮毛矿石，进行加工精制以后再出售，这样四海物产皆可为我所用。比如我们从辽国购买皮毛，然后用我大宋的工艺加工精制后增值数倍，除满足自己的需要，又可以返销回辽国赚取他们的银钱。同时将大宋各种精制物品销往辽国，使他们的士人贵族耽于享乐，不思进取，可谓一举两得。我朝每年给于辽国岁币数十万银绢，利用商业贸易，不仅要他们一分不少地吐出，还要吐得更多。&rdo;

皇帝慢慢地在书房中踱步，一边听我继续述说。

&ldo;朝廷只需统一赋税征收，促进工商贸易发展，便一边可以获得大量的赋税收入，从而放松农民负担，稳定国家，又可以将华夏文明传播至周边诸国，消磨他们的蛮性，使他们熟悉汉语，仰慕汉制，喜爱汉物，不动一兵一戈而胜之。&rdo;

&ldo;经商获利丰厚，人人皆有心如此，长此以往，岂不是连土地都无心耕种了？虽然朝廷赋税收入大增，却会导致社稷不稳。&rdo;皇帝说道。

我回答道：&ldo;皇上顾虑得是，有言云&lso;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rso;。百业皆有利于国家社稷，朝廷可以用不同赋税来从中调节，对于不同的行业征收不同的赋税，厚利者重收，薄利者轻收。对于有助于国家稳定，工艺精良，商贸发展的行业进行鼓励保护，甚至可以从赋税中取出一部分补贴来鼓励耕种土地。&rdo;

&ldo;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这话听来颇有道理。&rdo;皇帝点头说道。

我又说道：&ldo;凡事皆有限度，若是人们都跑去经商办业，那么粮食果蔬的价格就会上涨，又会变得有利可图，从事的人自然会多起来。朝廷要做的事情，便是用赋税征收，法规政策来进行调节，不致使其失去控制即可。&rdo;

皇帝思索良久，轻叹了口气，说道：&ldo;你所说的，无不道理，看来这新法中限制商人一条还须斟酌。&rdo;忽然又道：&ldo;这些办法虽好，实施起来却费时日，你身为商贾，自然是替商人说话，在商业上考虑得多些。&rdo;

我连忙又跪下道：&ldo;皇上所言极是，这些办法乃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小民以为，当下要务，是在于改革军制，增强朝廷兵马战力，保护家国无忧，内政方可按部就班地施行。&rdo;

&ldo;朕倒忘了，听说你曾在西方法兰克皇帝军中服役，立有功勋，当然是熟知军务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