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满意地笑笑,低下头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飞快地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ldo;可别玩得高兴了,就忘了为夫。&rdo;
&ldo;知道了,会时时记挂着你的。&rdo;覃熙无奈地回答。
走之前分明肖想过无数次离别的场景,但真正近在眼前时,却又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进行着。
许是昨日劳累睡眠不足,坐在船上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有些蒙的,直到看到沐钦泽在远处微笑着朝她挥舞手臂,人影在眼中缩得越来越小,成为一个黑点,她才惊觉自己就要去往那个从小到大都极其向往的南乡了。和做梦一般。
一重重山水从她眼帘中行过,一幕幕过往在她脑海中翻涌。
她靠着船,看着远方微微发怔,这一年她真的经历太多太多,从帝姬到庶民。从京都到延川。
奇妙的的是,也许因为她本就是水乡人,血液中留有先祖的遗传,分明那么身娇体弱,第一次坐船竟然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
呆在船上的时间长而缓慢,因着延川到南乡是顺着河流的水势,所以覃熙和魏湘只坐了四天的船便到达了目的地。
南乡,临水镇。
到达的那日清晨,覃熙命风絮拉开那沾了灰的蓝布船帘时,便看到满目的青砖黑瓦。
淡淡的疏离的薄烟笼罩在小镇的上空,那白墙黑瓦的简朴楼房就像未经装束的幺女,婷婷窈窕立在河畔。淡墨色的天空与一座座的参差的石拱小桥晕染在一起,泛着丝丝涟漪河水到这里已经变得清澈,绿波荡漾下似乎还能看到红尾的鲤鱼在轻轻游动着。一只只乌篷船漫无目的地漂在河面。耳侧钻入岸边行人软哝的谈笑。
这便是南乡,风姿清丽的南乡。就连气息都那么旷人心脾。覃熙深深嗅了几口便闻到了玉簪花的香气。
好香。
她随着魏湘下了船,渡口上人头攒动,都是穿着粗布衣裳长着温柔面孔的人群。远远地,她看到一个穿着麻布衣衫,医者打扮的慈祥老太正在人群中朝着她微笑。
落叶归根。
……
&ldo;钦泽亲鉴,我这几日都有好好挂念你。没有胡闹也没有乱跑。祖母对我很好,两位姑母也是,格云最近老是带着一群小孩要我给她们说宫里头的故事,这群孩子总以为宫里头的人天天穿着镶金的衣服,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好烦啊。小孩子还是话少一些比较可爱。
我这几日发现,马齿笕竟然又名猪母菜,听起来一点也不文雅,祖母的药房里面还有好多好多的糙药我都分辨不出来,但是又觉得很是有趣。
南乡的人和延川的人有些像又不太像,但是都一样朴实而且热情好客,听说我小时候生活在京都,都对我好客气啊。
夫君夫君,你这几日到了哪里呢?上次写信的时候和我说要我小心身体,你自己有没有好好保重呢。不要回来的时候丑得让我认不出来啦。祖母一直要我吃东西,每天用了晚膳之后还做各种点心给我吃,我都胖了一圈了,她却说这样才好,你要是见到了我,不准笑我是猪猡!
你说你见到陆骏了,那你怎么不多写点关于他的呢,就一笔带过好没意思啊,他最近好么,听祖母说常在水边工作的人容易生流疮,如果遇上了,记得叫他好好注意一下。
还有你没有认识什么漂亮的姑娘吧!很可怜也不准救回来!我可是会生气的!
最后我想说,你什么时候能来接我,我甚想你。也不知你有没有想我。&rdo;
写到这里覃熙才稍稍停下了笔,支着手肘撑在桌上,看着窗外的圆月,思索还有什么可以再写进去的。
不知不觉,她到临水镇已经十天了。
除去一开始那几日有些稍稍的水土不服之外,一切都安定了下来。
她的祖母是个天命之年的慈祥老太,对她的照拂无微不至。两个姑姑们也都待她很好。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这里没有人把她当做帝姬,心照不宣地都只是将她当成魏恒的女儿。
家里还有一群学医的学徒。当时就是他们拦住了沐钦泽派来的小厮。
沐钦泽来信频繁,覃熙完全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每隔三天都能让人准时送达一封信到临水镇上,内容无非就是,覃熙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有就是延川下辖县市他见到的一些情状。以及他画的一些画。有时候是覃熙的小像,有时候是灾区的图景,有时候是一些无家可归孩子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