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其声、不知其形时觉得这些声音神秘诡异,而一旦灌灌真正站在他们面前吊嗓子时,就显得十足的滑稽了。
霍泷被它逗得哈哈大笑,乐得直捂肚子。
穆清嘉蹲下|身,单手捉住灌灌的两只小翅膀和一颗小脑袋,做出一个熟练的杀鸡动作。
灌灌吓得两腿狂蹬,各种怂话一箩筐地往外倒。那些人声里有的稚嫩有的苍老,五花八门,最后出现了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
“都是我的错。”
穆清嘉的动作一滞,灌灌以为奏效,立刻又学了几遍。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沙哑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地道中。
那声音太有特点,情绪又极强烈,一边的霍泷也听出来了:“……这不是那位凶巴巴的仙友么?”
穆清嘉默然无语。
灌灌知道自己学的这个声音大概与他们有什么关联,于是搜肠刮肚,又倒出了一堆豆子。
与方才那掺杂着绝望与后悔的语气不同,这次的嗓音更年轻、更清澈,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但无一例外都是霍唯的声音。
“待师妹长大,我们就把皋涂山交给师妹,然后一起来这里隐居,过无拘无束的生活罢。”
他话音淡然,其中却藏着浅浅的笑意。
“等哪日你我病老归西,就葬在这山里,埋在一起。”
“春雨落下,你坟头开出漂亮的小野花,我便做你坟上花丛的蝴蝶去。”
话音落下,满洞皆寂。穆清嘉怔然捉着那一对鸡翅膀,双手微微发抖。
霍泷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没想到,那位看起来……但其实还是个情圣呢。”他摸摸后脑勺,有些尴尬道。
穆清嘉还是没有动。
这里是他的故乡,霍唯在师门行二,水惊蛰行三,能称她为师妹的,只有自己和霍唯二人而已。
霍唯的那番话,是对他这个大师兄说的。
以师弟那别扭劲儿,能豁出面子道出这番话,说他们从前情同手足都不为过。
现在的霍唯向来对自己疾言厉色,嘲讽捉弄是常有,没想到师兄弟情谊却如此深厚。
深厚得穆清嘉都有些发臊了。
——自己做师兄时仿佛也没做到什么模范带头作用,值得师弟交付一辈子与自己隐居,舍命给自己养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