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无法,只好忍住,再也不提。
绘懿的身子好,这一胎甚是顺畅,到八月份的时候,便顺产下一个粉状玉琢的女婴。
乡野渔村,女婴却不是赔钱货,而是以后可以给弟弟换媳妇的本钱,傅老娘自是高兴:至少重孙子的媳妇是有了盼头了。便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抱了那女婴,专程去了村东头一个识字的人家里,请了读过书的人给小女婴取名字。
那人见这女婴生得不同乡野人家的孩子,也甚是稀奇,便给她取名叫含霜,却是赞她小脸上欺霜赛雪的肌肤。只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眼睛随了傅家人,小的眯成了一条缝。
自含霜出世以后,傅家人明显对程氏和绘懿的看管松散了许多。
家里有个新生儿,绘懿就有些手忙脚乱。程氏以前也没有亲自带过孩子,绘歆和绘懿都是奶娘嬷嬷带大的,对绘懿也帮不上什么忙。傅老娘倒是亲自带过两个孩子,对如何带这个小孙女驾轻就熟,教了绘懿很多东西。
眼看含霜一日日长大,就算眼睛有些小,却细眉细眼,在她巴掌大的脸上,倒是恰到好处。
傅老娘见含霜生得如此好,也是笑得合不拢嘴,成日里盘算,若是这孙女长大以后还是生得这样好,就给了镇上的大户人家做妾也是使得的,且能多换些银钱。若是她有造化,在大户人家里再能生个儿子,那大户人家的家私,说不定就是他们老傅家的了
程氏见傅老娘如此盘算,心下厌恶。虽然她对绘懿的这女儿并不上心,可也不屑让这便宜外孙女上赶着给人做妾。便和绘懿商议,若是有机会,要将这孩子一起带走。
绘懿却不肯,只唯恐回去后,让人知道她跟贱民生过孩子,便坚决反对将孩子带走。
程氏劝她不成,也只好罢了。——反正是他们傅家的种。自己和绘懿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以后若是自己能够回去,重新得了势,一定会派了人过来,暗地里将这家人都结果了。那时再将这孩子带走,养在别处也不迟。
程氏就暗暗筹谋起来。
这边过了八月,安解语见王爷没有如同以往一样捎信回来,有些担心,便催了范忠去问问。
过了几日,安解弘又过来接安解语回娘家。却是安解语的异母妹妹,小宁氏所出的瑞姐儿,去年终于定了亲,如今要出嫁了。
安解语就带着阿蓝和秦妈妈过去安家,给瑞姐儿添箱。
小宁氏自那日在上阳王府“中风”之后,就一直不得起来。如今她女儿出嫁,也不过安老爷去跟她说了一声。
安解语到了安家,听大嫂张莹然说了那男方的情形,却是旧都附近一户殷实的农家姓季的。那季家人有三个儿子,瑞姐儿嫁得便是第二子季哲。
瑞姐儿初始不愿,大嫂张莹然就劝她,说这季家的二子读书十分上进。如今王爷的北地也要开秋闺,让有志有识的士子应考。那季家的二子,十有八九能考中。若是考中了,靠着她大姐的关照,做个官是没有问题的。瑞姐儿若是嫁给他,便是正经的官夫人,为何要心心念念,去给人做妾?
瑞姐儿本是个没主意的人,自从没有娘亲小宁氏在一旁聒噪,也安静了许多。如今听大嫂这样说,又想起自己娘的遭遇,并不是妾室,只是续弦,已是一辈子抬不起头,便也收了心思,一心一意待嫁。
到了出嫁这日,安解语早早地到了,又给了她一套上好的红宝头面和一千两银子的压箱钱。将那过来抬嫁妆的季家的媒人给震住了。
因安解语如今还在重孝,不便去这些喜庆的场合。她也就在安家坐了坐,便自回王府去了。
安解弘是兄长,便跟着瑞姐儿轿子送亲。张莹然也带了安家的女眷,一起坐了大车,去往男方家里观礼。
那季家如今人口也简单,为了热闹,也请了四围的乡亲邻居过来坐坐,也是热闹的意思。
媚庄家的田庄和季家人相隔不远,也在被邀之列。
媚庄本不想过去,后来那日早上过大礼的时候,媚庄听人说,那新娘原是上阳王府四房正室夫人的亲妹妹,便改了主意。就也戴了面纱,和哥嫂爹娘一起去了季家拜贺。
到了季家,媚庄着意打听了一下,却是那上阳王府的四夫人今日并未过来,只她娘家大嫂,也是今日新娘子的大嫂,带着安家的女眷,过来吃喜酒。
媚庄以前和安解语照过面。她如今虽然面目全非,却也担心让人认出来,本打算要先在暗处瞧瞧,再做打算。如今听说安解语并未过来,倒是松了口气,就寻机跟着嫂子进了内室,看季家二郎季哲揭新娘子的盖头。
瑞姐儿长得本也十分出众。如今新婚大喜,更是着意装扮过,此时新郎揭开盖头,一看新娘子的颜色,呆愣了半日说不出话来。直到众人起哄,才慌慌张张地坐下,和瑞姐儿吃了交杯酒。
瑞姐儿本有些羞怯,只偷偷地拿眼打量了那新郎几眼,发现他身材颀长,也是一表人材,虽比不上自家大哥的容貌,在一众人里面,也是一等一的,就已经芳心许之了。
那新郎终于定下神来,刚才和瑞姐儿喝交杯酒的时候,发现对方似乎十分紧张,全身都不住地颤抖,便低声安慰道:“你不用害怕,一切有我。”
瑞姐儿含羞点头。
季哲见瑞姐儿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也十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