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京德大药房里走出,双手插兜游走在街上。绕了几个小路,才走到一户钉子户人家。
周围的房子都被拆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它像个孤岛一样耸立在荒地。
他打开门,把兜里的长方盒子递了进去,“给。”不多说一个字就离开了。
何幼霖从门缝里结果验孕棒,把江淮锁在卫生间外面,自己蹲在马桶上看说明书。
五分钟后,她看着上面的两条杠,久久回不了神。
明明,她一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可是,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她紧紧攥着验孕棒,整个人蜷缩抱紧,埋头哭泣。
隔着门板,江淮在外面听见了她若隐若现的哭声,恨不得踢开这个破木头,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甚至告诉她真相。可是,他不甘心。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回不了头。
如果她知道,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个孩子是谭少慕的,他这辈子都永远的失去她了。
那么他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输了她,即使以后,他赢了天下,夺得谭氏,也没有意义。
“小霖,你出来。”他敲了敲门,柔声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有什么话,你和我说。我们一起面对。好不?”
江淮在外面劝了又劝,里面的人却始终没有回应。
不详的预感涌现心头。
一想到她可能会做什么傻事,他就再也站不住了。他一脚踹上浴室门,陈旧的三角板门被踹出了个坑,木屑纷纷落地。门锁有了松动,可是房门依旧打不开。
他再次发力,一脚踹上去,隐约觉得门背后有一股阻力,不像是门锁位置上的,倒像是……
电光火石之间,门被踹开了,而一直用身体堵着门的何幼霖被会撞飞出去,跌倒在浴室的瓷砖上。
这一个月,她几乎快瘦的不成,人形,此刻却像个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冷汗沾湿了她的头发。苍白的小脸露出痛苦之色。江淮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冲了进去,抱起她,“你怎么这么傻!”
何幼霖躺在他的胳膊里,笑容有些无力,“孩子,这下应该没有了吧?对不对?”
“小霖,你太狠了。你……怎么可以……”江淮死死搂着她,“你为了不要孩子,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就算不要孩子,你说啊。我们找他们买药,下了它,不是难事!”
“不。王平不会的。他巴不得我生下这个孽种,好羞辱少慕。”何幼霖摇了摇头,有些虚,“今天买验孕棒的事情,他迟早会知道。他一旦知道了,我只会比现在更加没有自由。到时候,我在想……就难了。”
“你为了谭少慕,就这么……”江淮痛苦的表情里带着愤恨,不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办?我亲手害死了你们母子,我往后怎么办?”
“抱歉,我利用了你。可我……我自己狠不下心。”何幼霖笑的有些超脱,闭上眼,“这孩子的存在,本身也是你对不起我。现在,算我对不起你。由你带走他,我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这样,下辈子,我们就不会再相遇了。”
“互不相欠?”江淮看着她睡裤上隐隐露出的血迹,目光有些发狠,“你休想,这辈子,下辈子,我们都不会毫无瓜葛。”
“随……你。”何幼霖没和他争论,声音低了下来,“我好累,睡一会。”
江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着她,直到确定她真的昏睡过去,才抱起她走出浴室。然后,他打开大门,确定锁在门外晃动的铁链声没有惊醒趴坐在桌上的人,才用刚刚从厨房暗柜里取出的钥匙解开铁链上的锁。
被锁了一月有余的大门,在寂静的夜晚终于被人打开了。
江淮起身抱起何幼霖,一路走到十字路口才拦截了辆的士,“师傅,去城南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