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对不起。”项虎有些不安地站在妻子面前,“都是我让你们娘仨受苦了。”
“你!”竹香举起手,满目艾怨地瞪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因为他,自己放弃了乡村教师的事业。因为他,自己成了一个城市漂泊的无业游民。可是这个男人,似乎从来不懂得珍惜,总是固执地用自己的方式,说要给他们娘仨,最好的生活。
“啪!”一个耳光最终响亮地落到项虎的脸上。
“老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赌博,不会吸毒了,带我回你的家乡,那里偏僻安静,很适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噗通”项虎跪在妻子面前,这个强悍的男人,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可我不想让孩子们,再跟你过这样的日子。”竹香脸色渐渐平静,只是木然地摇了摇头。
“竹香,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赌博,不会吸毒了,我不能没有你们,孩子们也不能没有爸爸呀。”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如果你真为我们好,就不要再打扰我们。”竹香掩面而泣,十几年了,当初因为敬他敢说敢做,敢把一群调戏自己的恶霸,打得遍地找牙。这才义无反顾,违背父母意愿嫁给了他。婚后,他对自己呵护有加,却一天到晚不着家,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总能拿回来一大把钱,告诉自己做生意赚了。可当自己追问他做什么生意,他却说不出所以然。当初看他对自己和家庭也算负责,也就没有多想。直到前一阵,家里突然来了讨债的,而自己又被人软禁了起来,这才知道……
不能,我不可以再让孩子们过这样的生活,竹香暗暗下了决心,她神色一凛,挣脱项虎的双臂,拿起一旁沙发上的行李。
“妈妈。”福特与琳娜背着小背包,出现在门口。
“我们——真的不要爸爸了吗?福特仰头看着母亲阴沉的脸。
“走吧。”竹香不答话,走上去用手扶住项孩子的肩头,并不理会一旁朝孩子挤眉弄眼的项虎。
“再见,嫂子。”这时候,尚武与冷如海出现在门口,迎面碰上竹香出去。
“再——”从这二人的身手,与胡子后来的自动妥协,凭自己的第六感,竹香已隐隐感觉,眼前的两人,绝非简单人物,而自己一向心境安然,最不喜招惹的就是这种身份神秘,给人危险之感的人物了。可他们毕竟救了自己和家人,似乎不应该太过冷淡。
见竹香表情窘迫,冷如海也不答话,他朝尚武一使眼色,两人匆匆往屋里走去。
“啊,啊,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屋里很快传来一声声惨叫,紧接着,是一阵”噼噼啪啪——”家具碰撞,与东西摔打的声音。
娜拉了拉母亲的手臂,竹香绷直的脸,开始变得不安。她终于转过身,起步就往回走。
“嘭!”虚掩的房门被推开,项虎自导自演,在房子里奔过来,跑过去。而一旁的尚武与冷如海,则神色木然地倚在一边,淡然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像孩子一般趴在沙发上哀嚎大叫。
“你!”见项虎行为如此幼稚,小云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反身就要走。
“还不快追。”尚武见状,将一旁正呆愣着的项虎一推,项虎猛地清醒过来,转身往门外追去。
“竹香,带我走,我们到乡下开一个小店,再也不回城市了。”
“你舍得你这帮兄弟?你耐得了那儿的寂寞?”竹香背对着项虎。
“竹香,你知道吗?戒烟的那段日子,好几次我都快熬不过去了,可我一想到了你跟孩子,我又挺过来了。其中有一次,我在迷迷糊糊中,看到死神向我招手,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死神的脸惨白得很,我记得当时他问我——这一辈子有没有觉得愧疚?问我这一辈子都做过什么?这几句话,如醍醐灌顶,说真的,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我这一辈子,到底做过什么,又愧疚过谁?可那一刻,我想到了愧对你和孩子,如果这一辈子,我不能弥补我的愧疚,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说的是真的?”从未听项虎说过这样的话,竹香抬起头来,重新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眼神有着从未有过的真诚。此刻,就连他脸上那一道刀疤,也奇迹般地淡了。
一直以来,项虎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那根线似乎从来不曾抓在自己手里,他也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今天的竹香,却仿佛看到了恋爱时的项虎,她抬手捋了捋有些凌乱的短发,清瘦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道浅浅的红润,她的眼眶红了。
“尚武,走吧。”不远处的树枝后,冷如海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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