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要去哪里?”竹英见卫芸穿戴整齐,本能地跟了上去。
“出去转转。”卫芸瞧着竹英兴奋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你留在府上,若有人上门拜访,你就说我去寺庙为太子祈福去了。”
竹英消化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脸上的失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春光:“奴婢明白。”
卫芸正寻思附近哪里有医馆,一时没注意到竹英微妙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披上大氅就出门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卫芸无暇再光顾那些诱人的糕点,经过一家酒楼时,一个从天而降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哪里来的穷书生,没钱还来吃花酒,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老板嘴上骂着,指挥几个壮汉补了几脚,而后骂骂咧咧地回了酒楼。
被扔出来的书生一骨碌爬起来,头上脸上黑白相间,放荡中添了几抹滑稽。
他吐去嘴里的雪,来不及收敛狼狈,迫不及待地指着酒楼叫嚷道:“我是未来的状元公,不是穷书生!”
话音未落,书生身形一晃,直挺挺跌回了雪地里。
“又喝大了。”
“这都落榜多少年了,还没想开……”
“这也怨不得他,若不是当年殿试作诗得罪了太子,以他的才学,现在应该官居一品了吧。”
围观的百姓见怪不怪,慨叹了几句便疾步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人群散去,卫芸却挪不动脚了。
这书生好生眼熟,偏偏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卫芸凑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书生,忍不住用脚踢了踢他。
可能下脚太轻了,书生无动于衷,只是念叨了几句含糊不清的醉话,翻了个身继续昏睡。
卫芸蹙眉,又重重踹了他一脚:“喂,醒醒。”
这下真把醉书生踹疼了,书生呲牙咧嘴地睁开眼,别过头看向始作俑者。
一张清冷的脸倒映在他眼中,带着些调侃和嘲笑。
“姑娘是?”
卫芸提着裙裾蹲下,抱膝看他:“你无需知晓我是谁,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既说你是未来的状元公,怎么还白吃花酒,还被人扔出来了?”
闻言,书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方才的酒气荡然无存,正襟危坐,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坐地飞升。
书生一本正经地施了一礼:“让姑娘见笑了。鄙人只是出门忘记带钱袋,临时想用拙作抵酒钱罢了。”
书生说着,从衣襟里摸出一张揉破烂的纸张,放在腿上,小心摊开。注视着满纸龙飞凤舞的字迹,苦笑道:“可惜店家有眼无珠,识不得字。”
卫芸盯了一会儿,说道:“你写的是什么。”
书生稍怔,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而后把刚整理好的纸张随手一抓,团成团扔在一边。
“干嘛扔了?”
书生就地一躺,以雪当被,闭目养神:“若无人赏识,满腹经纶又有何用。”
“因为无人赏识就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你的才识确实廉价。”
见书生愤然起身,卫芸不慌不忙,抬眼看向不远处喧嚷的人群,漫不经心地说:“百姓需要的是安定的家园、富足的生活,你说他们识不得字,你却不知百姓为一日三餐奔劳却连肚子都填不饱;你嘲笑他们有眼无珠,你却不懂得百姓为了赋税劳役家破人亡;你和他们谈治国谈安邦,倒不如趁早把酒钱结了,两不相欠。”
书生僵在原地,刚才酝酿的怒火被她几句话浇了个透心凉,长篇大论化为一缕轻烟,融入喧嚷的叫卖声中。
腿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