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恢睨他:“禁不禁是人定的规矩,殿下又不是第一次坏规矩了,你们把嘴管严,出不了事。”
周遭漆黑一片,昏黄的烛光勉强照亮脚下的一方土地。
李贤昀愧于母亲,自听闻母亲薨逝的消息,他就没有勇气再踏入棠眠宫一步。
他没机会护住卫芸,就连坚定不移站在他身后的母亲也弃他而去,除了摇摇欲坠的权力,万人之上的李贤昀一无所有。
还不如客死他乡,倒省了一堆麻烦事,也不必再听那些闹人的哭丧,安详得很。
即使经过匠人们的修补,棠眠宫仍是一片废墟,比荒废的东宫还要惨烈。
发妻死得不明不白,不仅不彻查,甚至秘不发丧,灭口的灭口,将此事完完全全湮没于这废墟之中。
十多年的情分换来不入皇陵的代价,作为亲生儿子,李贤昀连为母亲抗争的机会都不配得到。
李贤昀站在院落中央,几乎要溺毙于无尽的黑暗中。
他喃喃道:“我该去何处祭拜您呢?”
我又该去哪里寻你们呢?
李贤昀故地重游,仅想寻些母亲生前的遗物留作念想,不过屋内的器皿早已损毁的差不多了,他也不报什么希望了。
从柜子底下发现几个保存较完整,但是已经启封的药罐。里面的药荡然无存,仔细嗅去,似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李贤昀放下宫灯,调整到合适的位置。
借着飘忽不定的烛光,李贤昀费力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药罐一一取出,摆放整齐。
带回去没什么用,用罐子种些她们喜爱的花草就当解闷了。
李贤昀起身,宽大的衣袍随着动作摆动,不慎抚过一个较小的罐子,直接带倒了几个药罐,乒乒乓乓,动静着实不小。
恰好一个药罐碰到宫灯,李贤昀苦笑,弯腰欲拾起,手指却在触碰到药罐瞬间僵在半空。
“太子殿下!”门外的脚步声纷杳而至。
李贤昀突然发怒:“别进来!”
脚步戛然而止。
李贤昀发疯般翻遍了所有的药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被他瞧了个遍。
他几乎不敢相信,每个药罐的罐底,都刻上了一行小字。
这都是用什么刻的?又是什么时候有的?
李贤昀不得而知。
字小且室内灯光昏暗,李贤昀看得眼酸,才勉强读出几个字:
昱叶有私,万般小心。
—
壅州遇难百姓尸首不计其数,怕是一个山头都埋不下,卫芸说服洪宁,将尸首全部火化,又从火化的地方立了衣冠冢,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忙完这些事,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城就荒废了?”卫芸站在城楼上,俯视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难免失魂。
洪宁道:“待有逃荒的外来百姓流落至此,他们自是知晓该如何经营生计,不必多虑。”
“我知道,只是满城百姓一夜丧命……”
洪宁望着她,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纠结许久,不知该如何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