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限的目视空间里,乔图图格外专注地望着他的双眼,捧着他的脸庞,用一种非常真诚的口吻和他讲:“扬哥,虽然你有着爱德华的眼睛,但我觉得,你更像佩琪。”对于乔图图的第二个评价,任立扬感到难以理解。他保持头部不动,眼睛的余光瞥向荧幕里那位金发碧眼的好心太太,旋即收回了目光。“我像佩琪?”他同乔图图再次确认。“嗯。”乔图图看着他点点头,跟着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将自己的小腿肚搁在任立扬膝上。“扬哥,”他温柔地抚摸任立扬的脸庞,在幽微的光线里,低声对他讲,“你和金的妈妈一样,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也一样,想都没想就把我领回了家,也不怕我是个坏人。”乔图图与任立扬之间的距离非常亲近。他讲话的时候,呵出一种好闻的气息。它们宛如柔软的手指头,轻轻按在任立扬的脸上。任立扬将这种气息认知为一种特殊的、纯真的气味。他是一个对气味格外敏感的人。但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乔图图身上的气味。在自然界,野兽是凭借嗅觉来识别气味,从而判断安全或危险的。当任立扬把手伸向自己的时候,乔图图默默地勾住了他的脖颈。任立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抚摸着乔图图的额头,回答他:“你这张脸看起来,实在与‘坏人’两个字关联不大。”任立扬的回答,触及到了乔图图心底的那部分温存。他坐到任立扬腿上,搂得他的脖颈牢牢的,贴住他的前额,格外依赖地告诉他:“扬哥,你真的特别好,特别特别好。”“特别好的好人”任立扬将乔图图抱在怀里,心想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怎么着也得做点什么事情吧。他摩挲乔图图的后背以进行抚慰,同时稍稍抬起下巴,试图在黑暗里拥吻乔图图。此时,乔图图特别信赖地抱着他,用脑门轻轻地蹭着他的前额。任立扬慢慢地靠近,就在他即将得逞的时候,电影里爱德华的剪刀手误将话筒的电线给剪断了,播放器里突然传来一声火光迸裂的动静,霎时打断了乔图图的思绪。“怎么了?”他转过脸去,发现自己错过了最喜欢的其中一幕,情绪瞬间被拉回到电影情节上,忙不迭从任立扬身上下来,抓起遥控器回放。任立扬眼见到手的鸭子飞走了,空坐在哪儿,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安静地坐了好一阵,直到乔图图再次慢慢地将身体靠向他,他的思绪才重又回到自己身上。任立扬揽着乔图图,不大高兴地盯着电视机的屏幕。他想起之前陪乔图图看魔法电影时,乔图图问他有没有想要拥有的魔法能力。当时他说没有想到。现在他有答案了——如果可以,他想要让所有能把乔图图的注意力从他身上分走的东西从地球上消失片刻。从爱德华拒绝了女邻居的爱意之后,故事开始往悲剧的方向发展。当看到爱德华第一次因为金而被人逮捕的时候,乔图图已经忍不住为他揪心。任立扬手里拿着的纸巾盒开始派上用场。最后,当看到爱德华被误解的小镇居民一路追赶上山,在阴暗荒凉的古堡里不得不与爱人分别的时候,乔图图抱着任立扬泪流满面。“他一定很爱她,所以才能下定决心永远不和她见面。”乔图图伤心地讲道。任立扬在为他擦拭着眼泪,听完他说的话,缓和地开导他:“爱德华与金属于两个的不同世界,如果他们不能被这个世界接纳,分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分开以后,”乔图图抽噎着问道,胸口一起一伏的,“他们想念彼此的时候,该怎么办?”任立扬想了想,告诉他:“爱意能让人克服长久的孤独。”听到任立扬的话,乔图图的鼻子再次酸了,动容地搂紧任立扬的脖子。“扬哥我爱你,可是我不舍得离开你。”他言辞当中的难过听起来是如此的孩子气。任立扬不免笑了,抱住他安抚起来:“图图,爱有很多种,有成全,还有厮守。我们是在过生活,不是在拍电影,好好在一起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你要知道,茫茫人海当中,我们能遇见已经是不容易了。”乔图图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他紧抱着任立扬,连声答应着:“嗯,嗯。”任立扬爱惜地抚着乔图图的后脑勺,感觉自己好像正抱着一团暖烘烘的被子。他侧过脸去,吻吻乔图图的面颊,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电影看完就变成感性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