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拒绝了先知的提议。”离开审判所回家的路上,齐乐人将事情娓娓道来,说到感慨处,他不禁心头一紧,不敢去想他和宁舟的未来,“你……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宁舟牵着他的手,缓缓摇头。
齐乐人露齿一笑,按下心中雀跃的欢呼:“其实,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至少我还要记得你,这样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宁舟的眼中闪过动容,握着齐乐人的手紧了紧。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无法做出那个承诺。他无法保证,他不会忘记。
黄昏之乡的夕阳黯淡了下来,被厚厚的云层遮盖,雨云在海岸的尽头堆积,这天气变得令人猝不及防,噼里啪啦地就下起了雨。
沉闷的雷声响起,整个黄昏之乡仿佛进入了黑夜之中,暴雨击打在地面上,溅起尘土的气味,和那清新的雨水混在了一起。
齐乐人和宁舟在屋檐下躲雨,一起看着街上匆忙跑过的行人,久久没有语言。
这一刻,世界是喧嚣的,又是寂静的,暴雨让屋檐外的一切仿佛是一场胶片电影,那颗粒的质感让世界充盈着暧昧的模糊,而屋檐里的两人就如同坐在空荡荡的电影院里的情侣,看着荧幕上的电影,左手和右手却一直牵在一起。
他们看着的世界仿佛是虚假的,可掌心的温度却是真实的。
有一瞬间齐乐人觉得自己听到了宁舟的心跳声,又或许,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你喜欢下雨吗?”齐乐人问。
宁舟摇摇头,又接上了一句:“我不知道。”
他好像天生就缺少喜怒哀乐,很少会鲜明地喜欢一件东西,也很少会深刻地憎恶一件东西。
下雨天,那不过是一种天气,他该喜欢吗?还是该讨厌?那明明只是天气。
“我还挺喜欢的。小时候外面下雷雨,我就早早地钻进被窝里,那时候房间里会特别安静,我蜷缩在暖呼呼的被子里,蒙头大睡,觉得这一觉可以睡到世界末日。”齐乐人说。
宁舟不太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蒙住头?你怕打雷吗?”
“呃……”齐乐人本想解释一下蒙头大睡只是个形容,但看着宁舟此时的表情,他突然起了坏心,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操了个胆小怕打雷的人设,说道,“有点吧。”
雨淅沥沥地下着,路边的街灯被人一盏又一盏地点亮。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聊天,一点都不心急要回家。
“先知跟你说了些啥?”齐乐人问宁舟。
“未来打算之类的事情。”宁舟说。
“你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齐乐人不免好奇。
昏黄的路灯照亮了宁舟英俊的侧脸,他的视线在齐乐人空荡荡的无名指上一扫而过:“……上次你说,你的房子被收走了,你现在住哪里?”
齐乐人微微张开嘴,心跳猛地加速。
这是……这是在邀请他同居吗?
卧槽,卧槽,卧槽!
宁舟开窍了吗?!
“咳,我,嗯……之前因为训练很忙没空找新房子,我暂时借住在吕医生家里。抢了他的房间,导致他一直睡沙发,他都跟我抱怨好多次了。”齐乐人说着,觉得自己的暗示有点明显,不太矜持,于是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你明天有空帮我参谋一下房子吗?我得重新申请一套。”
宁舟似乎有点失望,他抿着嘴沉默了很久,因为他根本不想参谋房子。
“最好和陈百七家近一点。”齐乐人又说道。
此时他心里火烧火燎地焦虑着,陈百七说过宁舟在落日岛上也有住宅的!而且和她家很近!
这暗示够明显了吧!
宁舟听懂了吗!
“不如你先住我这里,我家离陈百七家很近……房子,可以慢慢找。”宁舟说。
“好啊!”齐乐人在雀跃中一口就答应了,末了又加了一句,“这样吕医生就不用老睡沙发了。”
“嗯。睡沙发不好。”宁舟肃然道。
齐乐人快要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那我们早点回去吧,家里好久没人了,肯定要先打扫一下。”
“好。”宁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