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来的,你别管,我交给你的任务是,你接药后立即交给组织。”
“我们在哪里交接不行?你干吗偏要去民丰旅馆?”
“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事成之后,你一定会明白的。还有,你可以把述职报告一块交给组织,但一定要听我一句话,你在没拿到盘尼西林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点风声,包括我们的上级部门的任何人。”
“你怀疑我们内部有鬼?”
“没有!”
“总有你的理由。”
“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就是我知,你不知!卓立男同志,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们当前的任务是搞药。我们只需要搞来药,怎么送到根据地,那是他们的事。我们需要完成我们的任务,严守前期任务的秘密,才能保证后续任务的完成。一句话,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哦!明白了。”
“明白就好,照我的安排去做。还有,明天起,你别来这里上班了,我们约定,十天之后的晚上,我会在那家馄饨铺等你。”
“我怎么觉得情况有点严重。”
“不是有点严重,是非常严重。”
“有危险吗?”
“还需要我说吗?”
“不管怎样,你要注意安全。”
“唉!安全!安全靠注意顶什么用!”
“还是要小心。”
“我知道。”
这天晚上,卓立男下班后,果真直接去了民丰旅馆。她在房间内左等右等,坐立不安,因而开始仔细地回忆,这段时间与孔立强相处工作的点点滴滴。
孔立强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自从接受任务后,他似乎一直为此事忙碌,在不停地找人,不断地托关系。甚至,在孔立强与那些所谓商人朋友的片言只语中,卓立男隐隐察觉,他不是在为根据地买药,而是在商人间倒卖盘尼西林,也就有了前两天提意见的争执。
卓立男越想越后怕,难道是孔立强当真变节了吗?或者,他已经不再是坚定的共产党员,而是变成了一个投机分子?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不断设想,又不断否定,以至于想到后来,孔立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叫人难猜。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卓立男只觉得分分秒秒都是一种煎熬。实在熬不过时间的漫长,她站到了窗口,侧身隐在窗帘中,透过缝隙瞭望做窗外。
窗外,盛昌路尽收眼底,随着夜色渐渐深重,昏黄的路灯,显得孤独又落寞,路灯下,三三两两的行人来来往往,似乎谁也没有关心路灯的存在,路灯却在照亮着行人。
卓立男的心一动,路灯?有时候,孔立强不就像一盏路灯!他的面貌英俊,身板挺直,换掉身上的陈旧长衫,西装革履的他,完全可以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人,却偏偏寡言少语,并不招人注目,却在带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招人注目?卓立男的心随之一荡,这家伙非但不招外人的注目,也不招自己的注目,平常在一起工作,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也是惜字如金,更少说闲话。她想到了说话,这才陡然想起,难得几次相互间的长聊,也都在聊工作,几乎没有说过半句工作之外的事。曾听孟铜介绍过,孔立强曾经用计劫过日本鬼子的军粮,为部队立过大功,却从来没听他自己提起过,这样一个人的心思,把什么都装在肚子里,是很难被人看透其心的,确实有强大的地下工作者该有的潜质。
那么,天生是吃潜伏饭的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卓立男看不透孔立强,只能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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