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永绍捏鼻梁:“还有吗?”
“有啊,饮水机的水没了都是他换的,花盆他也定时修剪…哦对了,我办公室里那个板凳不是经常有噪音吗?他拿起子左一拧右一掰就修好了。”
“还有个员工的妈妈从乡下送来一麻袋核桃,他替人扛上电梯还买了瓶饮料,说是想起自己妈妈,将心比心。”
许永绍抿薄嘴唇,面部肌肉微有搏动:“这些都是你亲眼见的?”
王利民不好意思地笑了:“听说的,大家都说他人品好,几个女同事都觉得他特别适合居家当老公,说男人嘛钱不钱都是次要,重要的是人品,那是一辈子的财富…”
“够了!”
许永绍抬手打断,夕阳仿佛将脸皮撕出裂口,血淋淋地淌红半边身子:“不用再说了。”
王利民咬住下唇听话噤声,许永绍浮躁挥手:“出去。”
王利民连连点头,轻手轻脚地推门逃离。
许永绍愣坐许久,看了眼自己橘红色的皮肤,钢笔在手中攥得发抖。
他抬手,将钢笔朝笔筒投掷。
全金属笔身沉甸甸的,撞入笔筒时左右搅弄,底座微微抬离桌面,“啪”一声,轰然倒塌,五颜六色的笔稀里哗啦落了满地。
许永绍眉头下压。
他记性向来好,怎么可能不记得秦捷?
那天他回头,隔着断线珠子般垂落的雨幕,望见那两道似有若无的视线,伴随着热切和失落,觊觎他的女人。
许永绍心中惴惴不安。
高明他不怕,因为康颜不会吃回头草,李阳舒他不怕,因为论样貌财力地位他甩他一大截。
可秦捷不一样。
许永绍看见他,就像看见自己的完全对立面,白纸般一无所有却也白纸般坦率真诚,温热如太阳的存在。
许永绍曾以为康颜和他是一类人,那种不认输的劲儿引起他的征服欲,如今他才明白,征服他的不是韧劲,而是淤泥中开花的纯洁,像南北磁极,差得越多引力越强。
可康颜不是磁铁,不爱对立磁极。
她和秦捷才是一类人。
六点半下班时,天色已昏。
康颜佝腰上车,许永绍坐得四平八稳,还冲她笑了笑,康颜直觉这笑容不对劲,也没多说话,略一勾嘴唇回应他。
回到家,尚来不及换鞋,泡泡就张开双臂扑来:“妈妈!”他抱她的腿仰头,傻呵呵地笑,又抓裤管往外扯,指后院的方向大叫,“车车…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