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薄唇轻启,低沉带有些慵懒的嗓音,“陛下这是已有五个月身孕了吧?”辛洛神情一瞬变了,随后又迅速调整心情,神色自若看着尹衍,笑笑,“皇叔说笑了,朕与皇后完婚,这才刚过五个月,朕怎会有五个月的身孕呢?”“朕又不是易怀孕的地坤。”刺客晚风忽地再次吹了起来,这次晚风之大连带也把周围种植的灌木丛与花草随风起舞,沙沙作响,此时假山那响起了类似于鸟类的叫声,却又说不清是何种鸟类在叫唤,叫声伴随着树叶与树叶拍打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有几分诡异。辛洛是唯物主义,他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此时他身子还是颤了一下,语气状似随意冷静,“朕先去换一身轻便衣裳,皇叔随意。”尹衍却不打算放过辛洛,上前抓住辛洛的胳膊,“陛下。”他的举止惹得辛洛轻皱着眉看向尹衍,眸底一片疑惑,随后摇晃了几下被抓着的胳膊,“皇叔…”辛洛话都还未说完,猝不及防有一记冷箭从假山那朝两人直冲而来,他下意识把尹衍往旁边推去。而一时没防备的尹衍也轻而易举被往右边推去,他本人也没设想到怀孕的辛洛力气如此之大。下一秒,’咻’的一声,冷箭插入辛洛的左肩,踉跄往后退了几步,锥心的疼从受伤处弥漫开来。假山坐落在皓墨亭以东,而那会儿的尹衍背对着假山,没注意到身后的假山竟有人放冷箭。尹衍错愕了一瞬,冲安清道:“你照顾好陛下。”随后运起轻功往假山那去,想要把刺客抓拿起来,刺客却在射出冷箭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安清满脸着急,欲要大喊:“有刺客…”他的衣袖忽然被搀扶坐在凳子上的辛洛拉了一下,右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似在安慰崽子,煞白的脸庞紧咬着下唇,小嘴微微喘着气,说:“不要招他人前来…”“把朕搀扶到拓洛宫。”辛洛冷静嘱咐,“差人去请锗御医到寝宫,莫要惊动他人,只需通知锗御医即可。”安清也被吓的脸色苍白,“是…”“还有,立即差人通知舅舅朕歇下了,莫要让舅舅知晓今晚之事。”辛洛完全可以想象如果秦斯泽知晓刺客之事,他定会把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决心要把刺客生擒活抓,为他外甥报仇。左肩的疼引得辛洛倒吸一口凉气,背脊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走吧。”寻觅无果的尹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瞧见辛洛冒血的肩膀脸色更加难堪,“寡人来。”一凑近辛洛,清甜的檀香味迅速钻入尹衍鼻子,令他心神晃了一下,体内的信息素也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尹衍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信息素躁动,把人小心翼翼抱了起来,“寡人送陛下回去。”骤然失去重力的辛洛下意识环住尹衍的脖子,却不经意扯到了左肩的伤口,眉头紧锁,又是倒吸一口冷气,连带空气中弥漫的檀香味浓郁几分。“抱歉。”尹衍环抱的手紧了紧,让辛洛能更加贴近胸口,低声道。辛洛疼的阖眼,没受伤的右手环住尹衍的脖子,脑袋靠着对方的胸口,摇了摇头,“无碍。”随后尹衍抱着辛洛踩着轻功迅速回到寝宫去,独留下安清一人在皓墨亭。安全感熟悉的烈酒味萦绕在辛洛周围,辛洛鼻子动了动,散发的酒香似乎比先前还要更加醇厚幽郁,让辛洛不自觉蹭了蹭尹衍的胸口。尹衍身子僵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随风无情来回扫刮辛洛的脸颊,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紧皱,而尹衍时不时低首注意辛洛的情况,自然也注意到了发丝的问题。但他也无能为力。他双手都抱着辛洛,根本帮不了辛洛撩开发丝。无力感宛如惊涛骇浪顿时涌上心口,尹衍忍不住暗骂自己,如若不是他没察觉到身后的刺客,小傀儡也不会受伤。皓墨亭与拓洛宫有些距离,尽管尹衍已全力往拓洛宫赶去,但还是得花上一刻钟才能到达。一刻钟的时间,安清已然让锗御医悄无声息的先到了拓洛宫。辛洛也是沾了自己母后的光,他母后自小身子弱受不了风寒,在秦家时家里人特意安排了一位大夫在他旁的院子住着,以防需要大夫时就近就能寻来。长大后被辛洛的皇帝爹,天辛帝只要听说他的皇后咳嗽或出去晒了会儿太阳导致脸庞绯红,立即安排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前来看病。到后来秦皇后自个儿调侃,“要不把整个太医院都搬到臣妾寝宫旁吧,省的陛下差人还需花些时辰。”这么一说可谓是令天辛帝醍醐灌顶,马上差人在他天子寝宫,也就是辛洛现在的寝宫旁建造了太医院,从前的太医院已然是闲置了。而为什么会在天子的寝宫旁而不是皇后的,原因是天辛帝根本不让秦皇后回自己的寝宫,所以到后来皇后的寝宫也闲置下来,一直到瞿榆入住之时那一处才有了生气。“锗御医。”尹衍谨小慎微地把辛洛放在龙床上,沉声道:“陛下左肩中箭,箭上也不知是否抹了毒。”锗御医顿了顿,“尹殿下,您让老夫看看陛下。”尹衍忙退到一旁,把位置让给锗御医,掩饰的轻咳一声。“陛下,恕老臣无礼。”锗御医拿剪刀直接把左肩的衣裳剪开,轻轻拉开,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伤口,又看了几眼辛洛,粗糙的右手搭上辛洛的脉搏,随后语气颇有些如负释重道:“此箭无毒。”方才尹衍怕箭有毒,便在皓墨亭那把箭拔了出来,扔在皓墨亭那。尹衍松了口气。锗御医清理伤口,辛洛疼的’嘶’了声,额头的汗浸湿了额前与脸庞两侧的发丝,脸色苍白微微颤颤道:“锗御医,看看朕的崽…”锗御医医术老道且高超,包扎伤口的速度虽跟随队出征的军医相比,但也是比一般的大夫快了不少。“方才老臣号了陛下的脉,肚里的皇嗣无碍。”“那为什么朕有些腹痛?”“陛下受惊,老臣待会儿开副安胎药,便无事了。”“崽无事便好…”辛洛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锗御医和尹衍已然是模糊不清,呓语了几句后眼皮子仿佛灌了铅般慢慢盖下。锗御医拿起药箱子先退出内殿。尹衍却缓缓蹲下身凑近辛洛,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撩到辛洛的耳后,掖好被子才离开内殿。锗御医这会儿跟安清嘱咐,“待会儿你随老夫到太医院拿药。”刺客一事封锁的很好,也许是喝了酒的众人脑袋迷糊,寿宴上的大臣们未对安清派其他太监说的借口起疑。除了秦斯泽和瞿榆。“陛下歇息去了?”秦斯泽皱了皱眉问道。“是的,秦将军。”派去的太监面上是多么的平静,心底就有多么的慌张,他深怕秦斯泽看出什么,又添了句,“陛下说方才的风吹的陛下头疼,便歇息去了。”“御医前去看了吗?”“回将军,锗御医说是一般头疼,陛下多歇息便可。”秦斯泽沉默了一会儿,半响后算是认可了太监的说辞,“陛下不在,那本将军也回府了。”“秦将军慢走。”太监暗暗松了口气,却见秦斯泽冲他招手,示意他过来。太监的一颗心瞬间被提起来,走了过去,“秦将军可有吩咐?”“陛下醒来之时告知陛下。”秦斯泽道:“小包子告假歇息一日。”“…是。”寿宴上也不见小包子的身影。待秦斯泽离开后,另一道身影闯入太监的视线当中,是瞿榆。“陛下已睡下?”瞿榆心底有些自责,一晚上都与辛洛在一起,怎会没发现对方不适呢。“回皇后,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