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推进的工作还是要继续推进,钟离夏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这股无力感,逼着自己集中精力。封峥知道钟离夏寡言,但是她最近的状态可以称之为「消沉」了。他也没有主动去跟她开启更多的话题,他还是那个想法:多说多错。自己已经在助纣为虐了,不想再凑到受害人面前多晃荡。封峥的想法多少有点阿q,好像不去主动和她聊天搭讪,就能避免俢晋南疯狂的计划继续执行推进一样。钟离夏有时候自嘲地想:她这怎么能称之为「上班」呢?哪个上班族需要保镖上班下班接送?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坐牢。之前还以为修晋南要逐渐放她自由,让她可以自由地追逐自己的绘画梦想,现在想来,只不过是不停地变换节奏控制,折磨她而已。午休的时候,她端着一杯咖啡独自一个人去了公司大厦最上面的天台上发呆。天台上的风很大,她抿嘴又喝了一口美式,但还是觉得整个人不甚清醒。有那么一瞬间,钟离夏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不禁在想:这些人都是来自于哪里?每天为着什么在疲于奔命?每天在家里等着ta的人都是谁,是自己所爱的人吗?他们每天或许为了柴米油盐而争吵,为了给孩子辅导功课而跳脚,亦或者为了下个月的房租而发愁……?芸芸众生,都有各自的烦恼。可在钟离夏来看,这些都是普通人平凡而踏实的烦恼。能拥有这些,对她来说是一种奢侈的幸福。她情愿像他们一样,为了生计奔波,为了攒钱买一个心仪的东西而努力,可是,她看起来什么都有了。可又什么都没有。钟离夏此刻好想下去拥抱住这世间繁华与充实,甚至她一只脚已经踏上去了,脑子里此刻都没有留出阿恕的位置。只想着解脱!就在她另一只脚也要踏上去的时候。背后传来封峥焦急的声音:“钟离夏,你干什么!”他一着急,喊出了他的真名。平时他都和同事们一样,叫她:“钟夏,或者sur”钟离夏闻声瞬间回到现实,看到自己正处在天台之上,瞬间有点腿软,幸好封峥及时扶着她把她弄了下来。“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封峥真的是满头大汗。钟离夏尽量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笑笑:“我就是好奇站上去是什么感觉,感受一下绝境之下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创作灵感产生。”“我的姑奶奶哎,多危险啊!”封峥倒是不疑有他,艺术家嘛有点神经质倒是也正常。“你要是交代在我这,俢晋南不得杀了我!”不提俢晋南还好,一提这个名字,钟离夏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封峥不好判断她这是和俢晋南吵架了还是怎么着,毕竟这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事儿,他也不方便多打听。他从来都没想过是“钟离夏已经知道了一切”这种可能,因为在他看来,俢晋南想瞒住一件事儿,是可以做到密不透风的。“你怎么来这了?”钟离夏换了话题问封峥。难不成俢晋南在她身上也装了追踪器?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有人上来看着?封峥这才想起来:“我上来透透气,平时我经常上来啊,之前也没遇到过你。”钟离夏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不过就算是撒谎,俢晋南身边的人道行都深着呢,她也看不出来。无所谓了。“我听艾米丽说天台上面风景好,我好奇就过来看看,准备下去了。”钟离夏说完就要离开。可封峥却叫住了她:“正好,我找你有事儿呢。”钟离夏回头:“什么事儿?”“过两天能和我去申城出个短差吗?拜访一下申城美院的孙教授。”封峥一本正经地说道。孙教授,钟离夏知道这个人。他是国内知名的老一辈画家,以国画见长,还是国外好几个大学的客座教授,之前她有幸听过一次孙教授的讲座,受益匪浅。钟离夏不禁问:“可以啊,不过拜访孙教授的目的是什么呢?”封峥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其实这算是一个私人行程……孙教授是我外公……我想和他谈谈和他们学校合作,进一步孵化年轻的绘画人才,在学校里就可以深度参与我们接下来的项目,和世界上顶尖的画家多多交流。”“这很好啊!”钟离夏非常赞同且支持这个想法。“因为这个只是我的初步想法,而且我外公这人……有点怪。”封峥踟蹰说道。“怎么个怪法?”钟离夏纳闷儿地问,顺便拨开了被大风吹乱的秀发。“他这人吧,有点过于刚正不阿。总觉得我有所图,因为我是个商人,他觉得我有铜臭味儿……”封峥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你看起来倒是很纯粹,我猜你和他能聊得来,所以我打算让你去打破他对我们的刻板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