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自幼随父学了一些文字,此时触景生情,不由得想起杜甫的《望岳》那首诗来,因此信口念道: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末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易慧自幼受莫邪师太影响,闲时也常看些书籍,钟鸣自从跟随怪老大老人之后,也开始看一些书籍。只是与易慧相比,钟鸣对看书一事不大认真而已。他此时对杏儿所背诵诗句虽不全懂,但是对“一览众山小”一句,则颇谓赞赏。可谓身临其境,感受颇深。
易慧与杏儿对山顶风景十分陶醉,钟鸣则对山上风景却不大感什么兴趣,此时突然对山顶处的一片寺庙产生了兴趣,他干脆抛下二人,自己则悄悄溜到寺中去游玩。此时他虽已是长大成人,但终归还脱不了小孩子心性,转来转去竟转到一处寺中后院。
当他发觉自己走错了地方刚想转身往回走时,突然见旁边一个禅房内有一个盘坐的和尚背影十分眼熟。为此不由得心中一动,急忙过去一看,那和尚竟是自己分别了将近四年的父亲,一时惊喜交加,不由得大叫一声:“爹爹!”向那和尚怀中扑去。
然而,令人想象不到的是那和尚遭此际遇,神情竟然十分平淡,当他看了钟鸣一眼时,然后又慢慢把他推开道:
“小施主,你认错了人。贫僧法号‘空了’,已是出家多年,哪里是你家爹爹。”
钟鸣又仔细端详一番后,泪流满面,哽咽道:
“孩儿钟鸣与你分开不过才四年时间,难道你就不认识我了?”
和尚单掌立于胸前,口中念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肯定是认错了人,贫僧出家后就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记得过去诸事。出家人四大皆空,贫僧法号空了,‘空’既是无,‘了’就是得了就了,请小施主就不要难为贫僧了。”
钟鸣见和尚眼中似有泪光,心中更是确信无疑,但转念回忆父亲出家时离开的模样,自忖他此时绝不会再与自己相认。只好道:
“爹爹既然不认孩儿,孩儿也就不再勉强你老人家了。只是有一件事我想问清楚:江南夏侯本岳果真与我家有儿女婚约?”
和尚神情一怔,唯有闭目不语。钟鸣见到对方默认后,仍不甘心的道:
“我哥哥庆儿现在名谓:向兴营。已经被仇家放回,原来他是被仇家西北骷髅双煞养大。骷髅双煞与那……那姓向的爷爷关系非同一般,在知道他新的血统出身之后,竟然放他回到中原寻找爷爷、奶奶。此事说来已经有三年之多,孩儿只是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就是了。”
和尚闻此两眼立时睁开,口中念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世间善善恶恶叫人难以分辨,但愿小施主离开以后,自善其身,好自为之。除此之外,贫僧还有一事相求,下山之后千万不可将贫僧修行之处对任何人泄露。”
说罢,他看到钟鸣连连点头应允之后,又长长叹了一口气,稍一犹豫,从坐垫下取出一个小册子递给钟鸣。然后道:
“观你身法,武功已大有长进,今日你我有缘,贫僧有一本名曰‘如影随形’的武功秘笈,虽属上乘武功,但是它的原来用意却在自保。愿小施主拿去后勤学苦练,学会后将此书立即烧毁,免得传给不肖之人手中造孽,增吾罪过。”
钟鸣曾听易慧谈及这“如影随形”的厉害,接过后立时跪下叩头,待他再抬起头来时,那僧人已不知去向。凭他发疯般跑遍了山顶所有的寺院,竟没打听到那僧人半点消息。钟鸣为此唯有大哭一场。
此时易慧和杏儿正好寻他赶来,看他嚎啕大哭不止,十分惊讶。当问清事情原委之后,两人同样哀叹不已。知道世间从此以后再没有卧龙山庄欧阳大侠这个人了,对此等之事,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两人劝钟鸣不要难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一切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由于此事打扰,三人面对四周山景游兴全无,钟鸣的情绪感染了伙伴,三人心中暗自悲哀不已。世上竟有亲生父子不愿相认的事情发生,眼下只好默默向山下走去。三人下山后已是半夜,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在三人第二天上路后,钟鸣方才对易慧道:
“昨日爹爹虽不肯与我相认,但是终归是父子情深,临别时他送我一本‘如影随形’武功秘笈,可谓用心良苦。”
易慧听罢大喜,道:
“怪老大老人早已说过,‘如影随形’与专门吸取他人内力作反击的‘还本带利’两项武功,是他门下两个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新创,就连他老人家也不会。眼下你我武功虽有小成,但是如果碰上真正高手,恐怕还是不行。既然老天有意眷顾你我,我们就干脆首先练好此项武功之后,再去寻找师傅她老人家不迟。”
“要想练习此等功法除了外面有人护法之外,还必须有一处十分安静的隐密之处,保证外人不能打扰,经过一段时间的闭关修炼方才成功。你我三人现在到处流浪,就连一个固定的住所都没有,还有什么地方可容吾等去静静修炼,又有谁能为我们护法呢?”钟鸣颇为忧愁的叹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