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把窗子也打开,通通风。&rdo;布彥达赉也赶到,说着就要去开窗,被丰升额伸手拦住,指了指帐门。
十几支火把点起来,从敞开的帐口可以看来,正对着门摆了一把椅子,椅子上固定着一把弩弓。还有一把椅子正对通风的窗口,上面安置了同样的弩弓,用细丝与帐篷相连。
再往里,善保躺在床榻上。刘祥安置在下面的脚榻上,这么大的响动都没惊醒,可见是迷晕了。
福康安心里担忧,&ldo;我先进去把善保弄出来。&rdo;
&ldo;小心,地上有细丝。&rdo;丰升额指了指在火光下反光的细线,亏他心细才能察觉。
布彥达赉禁不住擦一把额上的汗,心道,真跟盘丝泂似的。探花郎这脑袋是跟咱们的不大相同,也忒复杂了些。
&ldo;阿里衮大人到了。&rdo;
阿里衮身后跟着几名侍卫,眉头紧锁,此时火把将营地映得亮如白昼,诸人可以清楚的看到阿里衮脸上的怒色。
丰升额小声的同阿玛说了事情原由,阿里衮瞧福康安眼里要蹿火,哪里敢让福康安去当敢死队救人。别看傅恒是老实人,老实人更不好招惹,一挥手,&ldo;冯大、冯二、冯三,你们不要走正门,从善保床榻那块儿的帐子开个口子,把人先弄出来。小心机关。&rdo;
你们这些少爷兵啊,平日站站岗都要担心风吹雨淋,充门面罢了,关键时刻还……真不敢用你们。伤着谁,老子都不好跟你们的爹交待啊。
善保一吹冷风,头脑昏昏沉沉的,有些清醒了,只是手脚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ldo;去我那里吧。&rdo;福康安心里火烧火燎,偏在众人面前不能失态,&ldo;我那里还近些,瞧他这个模样,也问不了什么。&rdo;
&ldo;打发人去请个御医过来。&rdo;跟丰升额说的。
丰升额道,&ldo;已经着人去请了。&rdo;
这事儿和亲王都闻了风声。
大半夜的从福晋床上爬起来,提起裤子,披了件外袍就跑到阿里衮那儿问究竟。
和亲王弘昼向来以不靠谱儿著称,其典型行为就是喜欢给自个儿出殡,偏这人小时候是在皇太后跟前儿养大的,跟乾隆关系比较铁,乾隆拿他也没啥法子。
弘昼向来大咧咧,不过到底出身皇室,知道轻重,也板起脸来质问,&ldo;有刺客啊,怎的?&rdo;
诸人请安,弘昼不耐烦的挥手,&ldo;深更半夜的嗑什么头,起来。&rdo;大咧咧的坐在正中的椅子里,正瞧见御医脱庆海的裤子,随着血淋淋的裤子被扯下来,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庆海小腹插了一支短翎箭,伤口还在流血。
悲催的是,下面,也中了一箭。
惨不忍睹。
大家都是男人,别开头,心里为庆海默哀三分钟。
弘昼虽喜欢出殡,也少见这等腌臜,大皱眉头。正当时,御医满头大汗的抬头问,&ldo;王爷、大人,这位御卫……的命根子怕保不住了。&rdo;
弘昼简直就是找上门儿来的救星,阿里衮自然不肯放过大好时机,忙请示,&ldo;王爷,您看……&rdo;
&ldo;我看什么,这是什么人,怎么受的伤,我都不知道,我看,我看我还是回去接着睡大头觉吧。&rdo;弘昼摆摆手,&ldo;让他活着,这不是小事,深更半夜的,明儿皇上必要问的。&rdo;站起来,扭身走了。
掺活这费力不讨好的活干啥,弘昼命自己的亲兵出去打听一番,重又脱衣裳歇下。
第二日,乾隆果然气得不轻,脸色铁青,指着弘昼、阿里衮一通臭骂,&ldo;朕的近身侍卫,竟有这等龌龊无耻、下作不堪、鸡鸣狗盗之徒!今日敢对同僚出手,焉知他日不敢行刺于朕!阿里衮,你当得是什么差!&rdo;
阿里衮连连叩头请罪,自称无能。
弘昼知趣的当壁花,低头拨弄着自己的红宝石珠子的朝珠玩儿。
乾隆素来多疑,一双厉眸望向善保,&ldo;深更半夜的,房间里安什么弩弓,伤着无辜如何是好?&rdo;
你怎么就未卜先知了,啊?
知道有人要去踩点儿,提前布置下机关?
别把人当傻子,你今儿得说个一二三出来。
因着那位名叫庆海的侍卫被割了下面,命虽然保住了,仍是昏迷不醒,搞得善保这苦主,倒成了被告一般,御前陈述。善保跪下回话道,&ldo;奴才不敢欺瞒万岁,只因奴才素来胆子小,武功不济,晚上睡觉害怕,才装了弩弓,就是怕伤着无辜才把机关设在门上,奴才想着,若是知礼的好人,怎么着也是要先敲门的,奴才醒着开门,也不会伤着人。若是破门强入的肯定是没安好心眼儿,扎两箭也是报应。&rdo;
&ldo;你怎么知道有人对你不安好心眼儿啊?你们有私怨?&rdo;
善保抬头,看了乾隆一眼,忙又低下去,一副手足无措又很忐忑的模样,小声又委屈,&ldo;昨晚的侍卫,奴才根本不认得,若说他为何要深更半夜的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摸到奴才的帐子,奴才寻思着,怕是因为奴才生得好看吧。&rdo;
乾隆嘴角牵起,斜瞟了边儿上的傅恒一眼,笑着捏起一盏茶,慢悠悠道,&ldo;朕看你长得也就一般,也算不得倾国倾城啊?&rdo;
善保听乾隆语气不是那么严厉,心里稍放松了些,大着胆子叹道,&ldo;万岁您天天住的是御花园,什么没见过呢。奴才充其量就是如米苔花,自然不入万岁您的龙目。&rdo;您可千万别看上我,我也不喜欢老头儿,善保话音一转道,&ldo;可是在那些瞧惯了狗尾巴糙的人眼中,或许奴才还算不错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