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朔方军宁可战死,怎么投降于贼?”这个蔡将军倒是高风亮节,又说了一大堆什么“君子宁死不折”之类的大空话。
魏江静静地看着两人互啄,也不发表意见。待他俩吵得实在不可开交,他抛下一句:
“时候不早,明早还要练兵,魏某便先不奉陪二位了。”便将两人请出了帐。
见二人吵着走远了,魏江才将长风拉了出来。
“这二位是?”
“马翰,蔡铿。二人都是原是朔方守城将军,几月前调派来郦州。马翰武将出身,在军中深有威望;蔡铿文官出身,多年前便跟着小侯爷了。二人不合已久。”
“既是朔方自己人,你何不与他们讨论布防?”
“你是怎么来的郦州?明知故问……”魏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现在郦州大战将至,城内奸细众多,难以分辨,就算是自己人,也不能尽信。”
“你是说,马翰蔡铿,有可能是奸细?”长风倒也不否认自己明知故问的事实,继续试探道,“我看他俩好像对你这空降兵都有所为不满。”
“那你觉得,是谁?”魏江反问,将烫手山芋回抛给了长风,随即又正色道,“事关朔方军机,又怎可随意断言。”
长风望着那面舆图沉吟许久,随后招了招手让魏江附耳上来……
长风回到客栈时,已是黎明时分。
长街上车水马龙,闹市开铺。而平日人来人往的客栈竟显得犹为空寂。
只有一个小二在底下默默擦着桌子,时不时还回首望着他一步一步上楼回房。此人目中分明让人捕捉到了一丝恐惧。
长风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便朝楼下的小二喊道:
“小二,上好酒来。我与娘子饮酒交欢。”
那小二身体闻声身体僵直,头也不抬连声哎哎,丢下抹布跑到后厨去了。
此时,房门开了,辰霜面色如常,眼神却如凝着冰棱一般冷冽,她对着门外的长风道了一句:
“相公,怎么才回来。”
长风怔住,明白过来后迅速进了屋,而后关闭了房门。
“怎么回事?”长风压低声音问道。
辰霜引他至内间的屏风后,那里,躺了一个身受重伤,血流不止的黑衣人。
“他自称是李都督的斥候,已被毒箭所伤,怕是命不久矣,不知怎地逃到了此处,我只能用药暂时压制其毒发。他口中,似有情报。”
长风俯身下来,将腰间的玄鸟令牌示于斥候以取信。已是垂死的他眼中似迸发出一道光亮,他强撑着抓住长风的衣襟,贴近他悄声说道:
“快,快去告诉魏将军,敌军奸细是马,翰。”
“你何从得知?”长风正追问,但那人说完便断了气了。
长风和辰霜将尸体放置床榻上,用棉被将其全身捂得严严实实。
“这客栈内,这一路至少已伏兵数十,估计都是来追杀他的。”
两人盘算间,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辰霜闻声心下一惊,不由自主拉住长风的手。少年扬起一丝浅笑,反握住她的十指,轻声慰道:
“别怕。我去。”
长风打开门,来人是上酒的小二。他端着盘子的手不断在颤抖,有些结巴地说道:
“客官,酒来了。见客官昨夜燃了一夜的烛火,我来给客官换一换灯芯。”
辰霜闻言一侧身,躲在了帘幕背后。
小二进屋巡视一圈四周,见并无异常。在换灯芯时,目光却直直落在床榻上那莫名鼓起的棉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