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看了半响,又回到办公室里,站在镜子前,端详着里面的自己。我发觉,我现在的状态是绝对不适合再进行治疗的。
于是,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来到治疗室,唤醒了田鹏飞。
他起来的时候,告诉我道:“奇怪呀。我刚才又做梦了,不过和往常不太一样。具体也不清楚。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你催眠的原因。”
我没有说话。
他的情形我当然清楚。这就是初级催眠状态下的潜意识作用。按照正常程序,他出现这种情况时,正是我应该进行治疗的最佳时机。这次治疗,我前期工作准备的相当充分,天时地利,无奈人不和,又有突发事件影响到我的情绪。
我有些自怨自艾。
“呵呵!都一样。”我满怀歉意地对他笑道:“我们慢慢来,等你习惯了在这里的情况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今天就这样吗?结束了?”他有些意犹未尽的问我。
“嗯?哦,是的,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明天再继续。”我呆了一下,心不在焉地,顺着他的话胡诌道:“循序渐进嘛!这样效果会好一些!”
把他送走后,我把“暂不待客”的牌子挂在了门外的把手上。然后,我坐回椅子上,眼神发直地看着桌子上的信。
我到底要不要拆开?
按理说,信是晓翠寄给我的,我当然可以拆开,但是,我现在正是在治疗田鹏飞的关键时刻,不想节外生枝,蹚这趟浑水。赶紧把田鹏飞治好,挽留我个人声誉才是正事。可是,晓翠在紧要关头来寻求我的帮助,这是对我的信任,我这样置之不理似乎又太不近人情了。
种种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不停地纠缠着。
我心烦意乱地把抽屉拉开,随手拿起了一本笔记本。看到封面,我有些意外。此刻被我拿在手里的笔记,正是我学习催眠术拜师后师父给我的礼物。我习惯地翻到了扉页,看着上面师父的题字。
“欲当催眠师,先要学做人。人性善恶固难分,唯不忘寥寥‘问’与‘真’:问本心、问浮沉,待人真、假亦真。”
这是师父送给我的忠告。
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师父给我的解释是这样的:
“小林,你要记住,催眠师的职责,就是考量人性。在你以后的催眠职业中,对待病人,首先要摆平自己的心态,问本心,是不是带着偏向性,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你的病人。
“其次,你一定对病人进行询问,就是问浮沉。因为一般需要催眠的病人,大都经历过生活的风波,大起大落,浮浮沉沉。你在治疗前,这些都必须全面地了解。”
“第三,你要待人真诚,要让你的病人感觉到你的真诚,这样他们才会对你产生信任感。记住,不要骗你的病人。哪怕是出现了医疗事故,你也要向他们坦白。切记!”
“最后,假亦真,是让你进行换位思考。把每个病人的病例当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只有感同身受,才能做到有的放矢,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
……
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地沉浸在回忆里,直到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才把我惊醒。
叹了一口气,我掏出手机。不出意外,还是陆明。我告诉他,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邮局。在他的再三嘱咐下,我挂断了电话,又是一阵儿发呆。
看着笔记上师父的字迹,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响着师父的话。良久,我终于有了决定。
我先是拿起电话,给田鹏飞打了过去,把缘由向他解释了一遍,并和他道歉,征求了他的同意。然后,我给航空公司拨了个电话,订了一张最快的机票,飞往广州。
在飞机上,我慢慢地用小刀割开了那封信的粘贴口,抽出了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