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碰到她了?是他的气息?他带起的风?他的温度?不管是什么,反正是孟鸥。孟鸥碰到她了。所以控诉他没有错。孟鸥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晃晃手腕把优惠券抖平整。带起的小风扑在她的下巴上,痒痒的。“葡葡荔荔有点想你椰椰冰萃拿铁。”孟鸥说完,将优惠券揉成一团,丢回自己口袋,站直身子退开一步。!向悠呆呆地站在原地。刚刚那阵小风,吹得她有点懵。她是听到了一杯饮料,但好像和第一次听到的不太一样。他念得又急又快,咬字也含含糊糊的。怎么,是a市待久了,也开始学着说话吞音了吗。她想让孟鸥再说一遍,因为恍惚间她好像误听了什么。而且还是很离谱的误听。但这个要求说实话有点儿无聊。而一个无聊的请求,应该发生在亲密的人之间。面对其他普通人,不该做一些没有意义还耽误别人时间的事。那就算了吧。向悠摸了摸已经空掉的右口袋。刚刚那个误听真的很离谱,离谱到让她的心也像这个口袋一样,蓦地变得空落落的。店里客户不多,两杯咖啡很快呈了上来。可能因为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小料,它们的颜色看起来还算正常,呈现一种奶咖色。只是入嘴就……又酸又甜,还带了点咖啡本身的苦味,一言难尽。两人的动作意外的默契。同时低头,同时吮吸,又同时皱着眉抬头。然后彼此苦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是看起来,孟鸥好像笑得更苦。刚刚那杯奇葩饮品都能面不改色地喝完,这是怎么啦。向悠想笑话他,但是笑不出来。“向悠。”孟鸥叫她。“嗯?”向悠认真地看他,应得很温柔。一种客套的温柔。孟鸥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末了,他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一点点塌陷下去。“没什么。”“你有话,你就说呀。”向悠引他。从前都是她害羞,总把话藏在心里。有朝一日还能看到孟鸥想说不敢说的样子,倒也是开眼。是被工作捶打的吗?向悠忍不住幻想起他在职场上的样子。什么领导,什么同事,什么甲方乙方,他肯定有一堆想要吐槽的东西。不能像当初消遣她一样,当着人面说,那他背后和谁说呢。他和谁说呢。和谁说呀。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她的脑细胞突然开始打架。挺丢脸的。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现在为了一个分开一千天的前任,开始兵戎相见,把自己的大脑搅和得不得安宁。关键打了半天,也打不出个结果。答案都在孟鸥脑子里藏着呢。真讨厌。孟鸥在等待。他看见向悠原本亮闪闪的眸子,突然就暗了下去,而后怔怔地盯着一处不动了。他知道,这是向悠又在发呆,又陷进了自己的想法里。在这个时候,她整个人是与外界隔绝的。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听不懂。开始孟鸥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姑娘常常和自己说话说一半,突然就卡壳了。时间久了后,他慢慢习惯了向悠的这种暂时性断片。甚至,他有些喜欢这种时刻。让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巨细无遗地、认真看着她。那双眼眨了一眨,光泽也回归眼瞳。孟鸥知道,她冥想回来了。接下来就是他的回合了,他想了想,先笑了一下。向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笑。这个笑看起来很勉强,好像嘴角挂了千斤的秤砣,他就是奥运赛场上的举重选手,举够指定秒数便赶紧把杠铃扔下地。“向悠。”他又叫她。还是正儿八经的全名。“你说呀。”向悠多少有点没耐心了。“嗯……”孟鸥抿了抿唇,“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好像面试哦。向悠茫然地反问道:“哪方面?”“每方面。”未来,这种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东西。大学前觉得大学是未来,上大学后觉得工作是未来,真的工作时,可能因为未来一下子被扩充到好几十年,反而不去想了。倒也不是完全不想,人肯定得对自己的人生有所规划。但学生时期可以写得很细,现在也不知道是懒,还是确实迷茫,未来总是笼着一层茫茫的雾。“嗯……其实我想考公。”向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