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媛听他说完,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是朗闻昔太过聪明,还是他太了解付斯礼。“知道了,你还需要拿什么吗?”“不拿了,会被发现。”“嗯。”秦淑媛轻轻地应了一声,她刚转身离开时,朗闻昔又说了一句,“秦阿姨,我……算了……没什么,您快走吧,别和他撞上。”朗闻昔说完吸了吸鼻子,将头埋进了膝盖里。秦淑媛回头望着朗闻昔,少年消瘦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着,她的心里不自主地痛了起来。她关上门后在门口站了许久,屋内的少年才哭了声音。秦淑媛没再多作停留,驱车来到了那个由车库改造的出租屋。她打开门的刹那,对面小窗户里的阳光正好落在了屋内的空沙发上,光束里游离的尘埃清晰可见,屋内所有的陈设被归置的井井有条,像一个小小的‘家’。她的儿子就是在这里生活,也并没有她想象那般不堪。所有的物品都是双份的,它们被并排放在一起,也像是一对对亲密的情侣。秦淑媛找到了朗闻昔藏在枕头里的手机后盖,他用一个丝绒的袋子将它装了起来。秦淑媛好奇地打开了袋子,想看看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盖子能让朗闻昔无法割舍,打开的一瞬间秦淑媛的眼泪就掉了来。这是她离开那个家之前给付斯礼买的最后一样东西,后盖上她亲手刻了付斯礼名字的拼音缩写。她把这个壳子交还到朗闻昔手中时,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的?”“秦阿姨,你为什么打开我的东西?”朗闻昔用质询的目光看向了秦淑媛。“……我。”朗闻昔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取出了袋里的手机壳,说道:“因为这个……我才认识了他。”2007年的冬天,朗闻昔认识了付斯礼,这是一场美丽的误会,让他原本一塌糊涂的生活重新拾起了希望。2009年的夏天,朗闻昔离开了付斯礼……外公在北京大学第一医院进行了换肾手术,手术非常得成功,秦淑媛给外公安排了最好的养老院和专人护理。与此同时,朗闻昔的西班牙签证也下来了,他在离开前将原来的手机电话卡重新插回了手机里,从开机后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就响个不停,全是来自付斯礼的短信。——你在哪儿?!为什么要离开?——朗闻昔,你把话说清楚?!你在逃避什么?——你怎么还不回来?已经凌晨三点了!你再不回来我就报警了!——朗闻昔,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求你告诉我!——朗闻昔,一周了,我一周没见到你了。你去哪儿了?——朗闻昔,我又做噩梦了,你在哪儿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告我,我可以改。——回来好不好,到底是谁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了?!——朗闻昔,你能不能回我一个信息,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可以嘛?——朗闻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告诉我是不是,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梦见你了,你跟我说,让我等你回来,是真的吗?——一个月了,你是不是走丢了?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告诉我,我带你回家。——朗闻昔,我好想你,到底我怎么才能找到你。——朗闻昔,你是个小偷!——朗闻昔,你偷走了我的全世界。……朗闻昔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眼泪坠落在了手机上面,那一刻像有一把刀子直接插入了他的心脏,剧烈收缩的疼痛让他无法呼吸。朗闻昔失言了,他太想听听他的声音了。电话在嘟了一声后,立刻被接了起来。“朗闻昔!”那一声名字的呼唤,是两个人的眼泪同时决堤。“你在哪儿?!朗闻昔!”付斯礼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他越过脚边堆积如山的外卖餐盒和泡面桶,跌跌撞撞地打开了门往外跑。“……““你说话啊。”付斯礼只听到了对面的哭声,和背景隐约的广播声。当付斯礼捕捉到关于飞机起飞的消息时,立刻说道:“朗闻昔、你是在机场吗?我现在就去找你。”“……付斯礼。”朗闻昔鼓起最后的勇气喊了他的名字。付斯礼停驻了脚步。伴随着朗闻昔的声音响起的还有广播中的‘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欢迎您’。付斯礼第一反应是他要回来了,他刚要准备高兴地问他,是不是他认为的那样,就听到广播里又传来,“由北京飞往巴塞罗那的ca907次航班已经开始检票……”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远,他根本追不上他。